黑夜跟雨聲成為最好的掩護,狼衛士卒不斷攀上牆頭。
上到城牆的兵士都一動不動地伏在地上,包括張遼、趙雲兩人,他們眼睜睜地盯住遠處值夜的兗州兵,像獵豹一樣,時刻準備著撲上去給獵物致命一擊。
幾個暗衛緩慢地移動,運用他們學到的刺殺術,盡可能地奪取城牆上兗州兵的性命。
行動再隱秘也有被發現的時候,一隊兗州兵披著鬥笠繞著城牆巡邏,已經來到東麵這段城牆。
“你們咋亂走動!是誰的手下?”一個身披鎧甲,外罩鬥笠的將官喝問道。
三個暗衛身上直冒冷汗,其中一個唯唯諾諾道:“大人,咱們有緊急軍情要向上頭稟報,是天大的秘密啊!”
“啊?”那個將官來了興趣,上前兩步。
“這個秘密就是啊……”那個暗衛裝出一副十分神秘的樣子。
當將官將頭伸過來時,暗衛左手寒光一閃,冷芒割開他咽喉。
“啊!你們這是幹什麼!”旁邊的兵卒喝問道,他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幾個暗衛哪會客氣,身形一閃,竄到巡夜的兗州兵麵前,用手中匕首、長劍等兵器刺向他們要害。
張遼看得真切,他雙腳一蹬,躍上前去。一柄長刀利落砍倒擋在麵前的一個兗州兵。
一時間東麵城牆上亂作一團,狼衛們將更多的繩索拋道城下,留下一部分人跟張遼抵擋將要到來的兗州兵,剩下的狼衛跟著趙雲直奔城門而去。
暴雨雖然減緩,但雨勢還是很大。城牆上又點不起火把,隻能依靠幾個昏黃的燈籠照麵。所以當狼衛殺到麵前,那些兗州兵才反應過來,雙方兵卒激烈地廝殺,兗州兵甚至來不及敲鼓示警。
趙雲率先跑下城牆邊的台階,他直奔東麵城門而去。但凡有值夜的兗州兵,他二話不說,手中鐵槍抖動,直奔他們的心窩、咽喉等要害。
百多個狼衛士卒緊緊跟在趙雲身後,他們出手快而狠,經過長期訓練,互相間的配合也十分默契。這些狼衛和虎衛都是袁尚壓箱底的王牌,也是最貼心的近衛。狼衛、虎衛的士卒,都是全軍中挑選出來的百戰精銳,級別最低的都是百人將,是名副其實的尖刀。
越近城門,兗州兵的防衛越嚴密起來,百多個兗州兵將城門牢牢護住。
趙雲腳步不斷移動,鐵槍紮出點點寒光。一個向前力劈將一個兵卒腦袋打碎,緊接著掄槍左右各一記橫掃,逼得兗州兵近不得身。
狼衛士卒趕緊補上缺位,配合著擊殺驚慌失措的兗州兵。
兗州軍中的精兵都被曹操帶出去夜襲了,所以留守的兵卒戰力也就一般。加上青州軍襲擊得突然,他們往往不明所以就已經被擊殺。
很快,在趙雲帶領下,百多狼將守衛城門的兗州兵擊潰。趙雲打開了城門的橫木,並讓兵卒們推開城門,絞起吊橋。
等在城外的田豫一見城門打開,立即下令全軍突擊。
一千驍騎、一千烏桓突騎率先衝進城中,雖然騎兵在巷戰中並不能發揮全部戰力,但田豫等人就是要他們不斷跑動,用騎兵戰馬製造聲勢,以威嚇城中守軍。
趙雲立即加入驍騎的行列中,他們還有一個任務,就是擒殺敵方的首腦。
在城外等得憋火的典韋大吼一聲,提起大雙戟見著敵兵就砍。狼衛士卒也漸漸圍攏到他身旁。
搶占城牆,清剿城中駐軍的任務自然是交給了近衛步卒和丹陽兵。青州軍秉承袁尚授予的攻堅戰術,他們瘋狂地推進著,直奔敵方心髒,然後再迂回包抄。
剛剛進入睡眠的戲誌才被鐵蹄聲所驚醒,他快步跑到院落裏。
“軍師,不好了!”李通臉上盡是焦慮之色,“是敵軍趁夜襲城,東門已經淪陷!”
戲誌才兩眼發黑,心中一陣抽搐。
“軍師!您沒事吧!”李通趕緊扶住了戲誌才。
鮑信用僅剩下的一隻手抽出佩刀,“我去召集兵卒,無論如何都要守住濮陽!”
李通立即攔住了他,勸道:“鮑將軍你和軍師留在此處,末將去召集兵卒反擊敵軍。”
“咱們一起去,戲軍師留在此處!”鮑信堅持道。
邊說著李通邊讓兵卒抬出自己的鎧甲。就在李通穿好鎧甲這會功夫,馬蹄聲和廝殺聲已經近到院落外麵。
李通臉上變色:“怎麼敵軍會知道我方將領所在,莫不是出了奸細!”
“殺啊!”“降者免死!”“殺死李通啦!”衝進城裏的青州軍士卒一邊廝殺一邊呼喊。
“晚了,是我太大意了呀!”戲誌才歎息道,他臉上盡是頹然之色。
“敵軍才剛剛進城,軍師說什麼晚了,咱們還可以堅守很久!”李通大聲道。
戲誌才搖搖頭:“我方兵卒多分散在民宅內,敵軍來得突然,我等根本來不及將他們召集起來。”
就在說話間,護衛抵擋不住,已經讓驍騎兵逼到院落裏,圍牆上也不斷地爬進了驍騎兵。
李通喊來五十多近衛親兵,將戲誌才、鮑信牢牢護在中間。
“軍師,先撤出去吧!”李通說道。
戲誌才點點頭,“一切聽將軍的調度。”
“某乃袁少將軍帳下,常山趙子龍!濮陽已被我青州軍攻下,你等快快放下兵刃,否則莫怪趙某不客氣了!”一個清朗而堅毅有力的聲音響遍整個院落。
這些死忠於李通的親兵自然不會投降,但是趙雲的這番話卻狠狠打擊了他們的士氣。
戲誌才心有不甘地問道:“今晚雨夜襲城的計策是哪位出的?”
趙雲看到了人群中的戲誌才,說道:“敢問先生哪位?”
“潁川人戲誌才!”戲誌才答道。
趙雲暗暗留下心來,有幾個名字是袁尚特別吩咐留意的,其中就有戲誌才。
“原來是潁川的戲先生,夜襲濮陽是我家公子與郭軍師、賈軍師他們的決定。說來郭軍師時常提起戲先生,您不妨到我軍營中一敘,我等保證不傷害先生!”趙雲朗聲說道。
戲誌才搖搖頭,喃喃道:“果然是郭嘉,我早就說過他不是池中之物啊!難道這一切都是命數嗎?我等敗就敗在隻算計了袁本初,而沒有算計到袁顯甫啊!”
“軍師不需跟他廢話,我來護送軍師離開!”李通沉聲道。
說罷,五十多親兵分出一半人拚死抵擋趙雲等人,另外一半護著鮑信、戲誌才殺出了宅院。
一出道街巷,李通他們發覺形勢必預料的還糟糕,驍騎與烏桓突騎不停在街巷中跑動,壓製得兗州兵根本集結不起來。而彪悍蠻橫的丹陽兵更是不斷清剿著守軍兵卒。
好不容易,李通才聚集起了兩百多兵卒,他們一起朝沒有淪陷的城西跑去。
突然地,街巷裏衝出一隊百多人的丹陽兵,硬生生將李通他們的隊伍衝成兩半。
此時天色漸漸放亮,城東的廝殺聲已經停歇,這預示著城東一片區域徹底被青州軍占據。而城牆上的兗州兵也被趕了下來,現在上麵布滿了袁尚的近衛步卒。如今隻剩下西城門還在兗州兵手中。
“你爺爺的,這會你們跑啊!”一個粗鄙的喊話聲傳到李通等人耳中,從丹陽兵中走出了個滿臉鋼須的黑臉大漢。
“是你!”鮑信眼睛通紅,似乎能冒出火來。
管亥扛著長刀,眯眼一看,樂起來:“原來是你這廝兗州狗輩,上次隻留下你一直狗爪,就給你逃脫了!這次不跪下給你管爺爺磕頭認錯,俺可就要你命囉!”
鮑信羞怒交加,當年圍剿青州黃巾之戰中,他被管亥砍下一直胳臂,要不是部下拚死相救,鮑信早就在黃巾賊的人潮中陣亡。這也被他引為一生中最大的恥辱。
“李將軍你帶軍師先走,我來斷後!”鮑信說完大吼一聲衝向管亥。
管亥冷笑一聲,也揮刀砍向鮑信。
一時間雙方兵卒又混戰起來,李通喊了幾次,但就是喊不回來鮑信。無奈下他留下一半兵卒斷後,然後帶著戲誌才上馬跑向西門。
管亥力氣何等之大,根本不將鮑信的環首刀放在眼中。他一擺長刀,就將鮑信的佩刀彈開,震得鮑信左手發麻。
鮑信見戰局險峻,知道濮陽是守不住了,他留下硬拚管亥,一半是為了給戲誌才他們逃生的機會,一半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以死來雪恥。
管亥見戲誌才等人跑了,認為那才是大人物,他被鮑信糾纏得不耐煩。長刀揮出,一個直劈將鮑信的佩刀震飛開,接著刀鋒徑直劈向鮑信的麵門。
瞬間,腦漿血水迸出,鮑信軟軟地倒下。
西城門打開,李通和近百騎兵護衛著戲誌才奪路而逃。但是他們此舉被尚在城牆上的近衛步卒發現。
就在城牆上的張遼立即取出強弓,羽箭搭上。他看到了李通,還看到了戲誌才,這兩個目標使張遼猶豫了一會,但他還是在瞬間後做出決定。
“嗖!”羽箭激射出去,騎在戰馬上的李通等人發覺城牆上的襲擊時,箭支已經飛到跟前。
“嗤!”“啊!”戲誌才慘叫一聲,羽箭從他背部直透前胸。
“軍師!”李通大叫一聲,將跌下馬的戲誌才扶上自己的戰馬。接著他們快速地朝城外奔逃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