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六章 偏道(1 / 3)

嘉陵江水流湍急,而且迂回曲折,兩岸山石的風光險峻奇麗,換在後世做漂流再合適不過。但在這時,奇麗的風光和無常的激流卻是袁軍最大的敵人。

開路的兩千多先鋒全部徒步行進,騾馬則被牽著用來馱運糧草跟器械。兵卒們不穿鎧甲隻披輕衣,一個個手持鐮刀還有鋤頭鐵鏟開路。

“咕咕!”“呱!呱!”山道密布樹木藤草,蟲鳴鳥叫不絕於耳。四周的氣息極其腐朽濕潤,一片片茂密的植被綠得嚇人,一眾兵將無不感到壓抑難受。

“哢嚓!”“哎呀!”張鬆腳步一個踉蹌,滑到在腐爛的泥土上。

“張先生你沒事吧?”於禁上前扶起了張鬆。

“有個圓鼓鼓的東西,那裏!”張鬆指向了不遠處。

一起做先鋒開路的於禁、甘寧都來到張鬆身旁,他們順著張鬆的手看過去,頓時頭皮一陣發麻。隻見一個森白的頭骨滾到一邊,雜草叢裏伸出一隻慘白的手骨,好像要從裏麵爬出來似得,加上四周的幽碧映襯,人形骸骨是又白又幽綠,仿佛是可以動起來的活物。

“他娘的龜兒子,讓你甘爺爺瞧瞧是人是鬼!”甘寧大喝一聲拔出了環首刀,他一刀挑開草叢,頓時露出一具還算完整的骸骨。

於禁甘寧頓時鬆開一口氣,特別是甘寧,他是什麼也不懼的殺人如麻之輩,蠻橫起來是鬼也怕他三分。若不是四周壓抑的環境,他們也不會如此緊張。

於禁仔細打量了一番那具骸骨,說道:“死了好些年頭,快風化了,一碰就碎開。”

張鬆收斂心神,點頭道:“若是如此,說明十幾年前還有人跡,這裏還真的可以通到劍閣南邊的江段。”

“地勢再險也不怕,就是怕那些毒蟲蛇蟻,不少兵卒都是被咬中毒。”於禁擔憂道。

“後頭跟來的那部兵馬中,有大將軍派來的那個名醫和他幾個徒弟,中毒的人就留下給他們。”甘寧吩咐道。

“不知還有多少路途?”於禁問道。

“不遠了,過了這兩座山嶺,就又折回西漢水,選段平緩的水搭浮橋渡過去,那就是劍閣東南邊。”張鬆看著地勢圖說道,他感歎這張行軍圖比自己繪畫的還要全麵和精確,甚至附帶有夜間觀測星象辨別方位的法子。

“若是不能通往劍閣南邊,回去後我定要擰下那個獻圖神棍的頭。”甘寧恨恨道,還沒交戰但他所部兵卒,就有不少人因開路而死掉。

如果說甘寧張鬆所部遇到的密林十分危險,那麼同一時刻,在陰平小道上的馬超、太史慈所部兵馬,更是要麵對更加陡峭的山嶺。

山澗的溪流雖然平緩,但袁軍兵卒不得不架起木橋,斧鑿器具更是他們少不了的工具,這一路來四處鑿山開道,兵卒們的手被磨出了血泡,而血泡又被割破,但他們還是要手持斧鑿繼續開路。兵卒們穿行在巔崖峻穀之中,每日往往隻能行二三十裏路。

太史慈和馬超兩人走在法正身後,法正則是仔細查看四周地形,以便讓兵卒們走最佳的路段。

“翻過前麵的深澗就應該到摩天嶺了,照大將軍所說,那裏不能通馬匹,我等要徒步上嶺了。”法正說道。

“那就是誰,快到江油了?”太史慈為問道。

法正點點頭,建議道:“騾馬都殺了補充一些吃食。”

馬超、太史慈兩人都是神情一凜,他們多是統領騎軍,對戰馬自然有深厚的情誼,就像是並肩作戰的戰友一般,雖然有些時候不得不殺馬充饑,但真要殺起來他們心中難以割舍。好在經過袁尚事先提醒,他們多帶了騾,戰馬也是腳力一般的。

“殺!”馬超沉聲道,他們的軍糧已經不多,這些騾馬留下也是自生自滅。

摩天嶺顧名思義,是個徒壁懸崖,其山路陡峭,兵卒隻能背負器械徒手攀上山嶺。

一旦攀上山嶺,兵將們無不倒抽一口涼氣,在嶺上是可以清楚地看到江油,但這個方向也是懸崖,五千多兵卒布滿山嶺間,但是他們都隻能停住不前。

“我等準備充分,區區懸崖有何可怕的,下麵就是江油,我軍幹糧也差不多用完,如今隻有進沒有退!”太史慈大聲喊道。

“先將軍械用繩索吊下崖去!”馬超喝令道。

眾兵將一起動手,很快就將軍械用繩索綁好,慢慢地吊了下去。接下來他們尋找旁邊稍大一些的樹,將繩索綁在上麵,再甩到懸崖下麵。

太史慈取出袁尚預先讓人準備好的粗麻布手套,“這裏並非什麼絕地,我這就先攀下山崖讓你們瞧瞧!”

說完,太史慈率先攀下了懸崖,他的幾百親兵也緊隨著,帶上粗麻布手套攀下去。

馬超搖搖頭,對旁邊的副將說道:“不知是否該說大將軍料事如神,各種情況都猜想到了。”

旁邊的副將也隻有歎服,袁尚等人每每能料敵先機,這也是他們厲害的地方。

用了大半天時間,五千多袁軍終於是全部攀到嶺下。

嶺下,太史慈將一眾兵將召集起來,並對馬超等幾百先鋒精兵大聲道:“咱們有來路而無歸路,糧食已將用盡,前麵就是江油城,城中糧食充足,隻有攻下江油,咱們才能活命!”

“願死戰!”一個百人將帶頭喊道。

“願死戰!”餘下的兵將也紛紛喊道。

馬超對太史慈點點頭,一招手讓兵卒抬起組裝好的竹梯,一千先鋒精兵悄悄朝江油城開去,而後續兵卒也收拾好軍械,緊跟著動身。

夕陽西下,漁舟唱晚,涪水上的漁夫也收拾好漁網,將小舟開到岸邊,一天的勞作,雖然所得不多,但也足夠一家人過活。加上這些年益州遠離戰火,劉璋等人征收的課稅也不算太重,所以益州鄉民百姓還是過得很安穩的。

江油城沐浴在一片金光之下,城外同樣被映照得金黃的莊稼,預示著今年又將有一個好收成。

“準備關城門!”城頭上的城門尉對著手下兵卒喊道。

“今天咋那麼早?”旁邊一個都伯問道。

“黃主薄家生了娃子,今晚有喜酒喝了。”那個城門尉笑道。

“等等,且慢關門!”城外十幾個身穿粗布衣的鄉民推著獨輪車喊道。

“啥人?”城門尉問道。

那個都伯搖搖頭,向下麵喊道:“問問他們啥人!”

“站住,你們是什麼人?”底下的兵卒喝問道。

城門邊上一個都伯好奇地走上去,他掀開了獨輪車上蓋著的麻布。

“這個!”那都伯被鎮住,右手按住腰中刀柄,因為他看到車上竟是兵器!

就在那個都伯看向推車的漢子時,他看到一雙桀驁冷峻的眸子!接著,那個青年漢子一個疾步竄到他跟前。

“哢嚓”那個都伯還沒有拔刀,就已經被那個漢子欺近側身,雙手快速捏拿,用手搏之技擰斷他脖子。

“敵襲呀!”城門後的兵卒這才反應過來。

扮作鄉民的馬超抄起車上的虎頭槍,雖然身上沒有披鎧甲,但他渾然不懼地衝到城門處,冷冽的殺意變濃,迎擊城門後的守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