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麵就隻有河南尹朱俊朱大將軍一人而已,現在朱大將軍竟然用這兩萬四處收羅的烏合之眾對抗兩萬五千董軍虎狼之師,這種氣概還是很讓人佩服,當然這種話隻能放在心裏,如果公開說出去,按照軍法:“讚揚敵軍、動搖士氣者,斬”的規定,那可是要被殺頭的。
這時就聽見對方一陣鼓角齊鳴,我還以為他們要開始衝鋒了,隻中軍旗角開處一位紅袍玄甲,身體矮小的老將軍一騎越眾而出。摘下頭盔高聲叫道:“漢室不幸,皇綱失統,賊臣董卓乘釁縱害,禍加至尊,虐流百姓,淪喪社稷,翦覆四海,先帝母弟,墳陵尊顯,鬆柏桑梓,猶宜恭肅,而董卓率將校吏士親臨發掘,破棺裸屍,略取金寶,至令聖朝流涕,士民傷懷。所過墮突,無骸不露。身處三公之官,而行桀虜之態,殄國虐民,毒流人鬼。加其細政苛慘,科防互設,繒繳充蹊,坑阱塞路。俊雖不才,願董統三軍,討伐逆賊,還我大漢清明世界,朗朗乾坤。
諸君或為北軍英銳,或為六郡驃騎,或為三河材士,世代忠勇之名播於海內,而何甘心天子失統,朝綱淩替,百姓流離?君等忠心,天下所知,若能臨陣倒戈,建立碩勳,則功名爵祿可待,而天下百姓幸甚!”
聽了這段話確實為老將軍的一片忠義之心所感動,也為他的文采而叫好,不過也未免為他不識敵我、對牛彈琴而暗歎。他這一大通文賦,文學功底稍微低點的人根本就聽不懂,我都是估摸著猜他的意思,那些大字不識一個的將士更別提了,恐怕心裏都在說:這糟老頭咋這麼多廢話,嘰裏咕嚕說啥呢?
朱俊說完,勒馬回去準備開戰。他說這些本來就是為了說明自己討伐董卓的大義名分,提高自己的士氣,打擊董軍的士氣的,也根本不指望這邊真有臨陣倒戈這種好事發生。
“朱將軍慢走!”朱俊才走半道,就讓一個人給叫住了,別人或許聽不出來,我可是熟悉和敏感的很,老遠就聽出來這是賈詡那個老匹夫的聲音。
“朱將軍詞氣慷慨,忠義之情溢於言表,實在讓在下佩服之至。”賈詡沒有穿盔甲,就是一身武官官服,左手抱著一個錦囊,策馬而出,行進了五六十步停了下來。
“來人可是武威賈文和!”
“正是不才!”
“閣下效命於董卓反賊,有何麵目前來見我?”
“我主董公世代忠於朝廷,何來反賊一說啊?”
聽聽他們這些文士的論辯還是很有意思的,這也是他們生活中的一個重要內容,後世的清談就是從這發展的,我對這個東西是從心底裏往外討厭,不願和士大夫深入交往這是一個重要原因。沒想到一向隻見於廟堂之上的論辯,竟然搬到了北風呼嘯,黃沙漫天的戰場上。
“哼哼,董卓駐軍陳倉時就屢次違反聖命,反跡已彰!”
“朱公將我家主公臨機製宜視作反跡,那朱公可也不是沒有違反詔命的現象啊!”
“胡說,我朱俊一向謹遵朝廷法度,哪有違反天子詔命的事情!”
“哦,那就好!天子詔命在此,河南尹朱俊上前接旨!”
“你,你,你!”
“皇皇天子諭旨在此,朱公是要抗旨不遵,企圖造反嗎?”
“你,你。。。。”朱俊讓賈詡個老狐狸給套了進去,自己把自己的後路給堵了,沒奈何,雖然吹胡子瞪眼,還不得不下馬跪下接旨。
“皇帝詔命:河南尹朱俊忠勤王事、屢建碩勳,文辭雋永,意思深長,為海內人望。今特應眾臣之請,晉朱俊為太尉,著即入朝,以安社稷,以慰宸躬。中郎將牛輔暫護河南尹,統帶滎陽兵馬。欽此!”
“恭喜將軍榮升太尉,末將在這裏拜賀大人,以後還請太尉大人多多照顧!”賈詡宣完聖旨,上前將詔書放到朱俊手裏,也不看他的顏色,退後幾步,跪倒行禮參賀。把個朱俊朱大將軍氣的站在當地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不過賈詡說這個話不是沒來由的,他此前就是太尉椽。
看到這一幕,我心裏真是笑死了,不過也感歎不已。
古人雲:“君子與小人鬥,如赤手搏龍象!”朱俊將軍碰上董卓賈詡這夥人算他倒黴,還沒開戰就讓人家收到套子裏去了。賈詡這個老狐狸真是厲害呀,這麼損、這麼對症下藥的辦法也隻有他才想的出來,完全打到了朱俊、皇甫嵩這些士人的死穴上了,要碰到曹操這樣目無王法的家夥就沒轍。不過對我們而言,能夠不流血就解決掉朱俊兵馬,也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情啊。
初平三年(192)一月二十五日,我們瓜分收編了朱俊的兩萬大軍,中壘營也分了四百丹陽步兵。朱俊則由一百五十名親將和奴仆的保護,在賈詡的陪同下西上長安就任太尉。
一場由關東諸侯發起的第二次討董戰役,剛開始就匆匆流產了。
附:
裴綰裴文崇是主人公楊飛麾下人物中第一個真實的曆史人物,他們四兄弟就是名傳後世的裴氏的先祖,裴氏也是從他這一代開始真正發跡的。他的父親裴茂奉獻帝之命率領關西諸將討殺了李傕,被封為陽吉平侯;大哥裴徽曾任魏國的冀州刺史、金紫光祿大夫,後被封為蘭陵武公,三哥裴輯做到工部尚書和金紫光祿大夫,而裴綰和二哥裴潛都做到了尚書令,那個批注《三國誌》的裴鬆之就是裴潛後人,一門貴盛,天下無兩,特別是長子裴徽一脈尤其如此。
但裴氏盛名並非“君子之澤,五世而斬”,而是一直延續了一千多年。大家如果有興趣看看山西的曆史名人錄,就會發現,自三國以後,山西的曆史名人每隔五六個就有一個姓裴,裴氏家教之優、人才之盛、流傳之久,中國曆史上沒有一個家族能望其項背,即使是曲阜孔家也是一樣,而其發端就是裴茂和他的四個兒子。
裴綰的名聲可能沒有二荀、郭嘉、賈詡、諸葛亮等大,甚至於很多讀者可能是第一次聽說。但這並不表示他能力差,實際上曆史記載他在漢獻帝時一直做到尚書令,也就是一國總理,我想以曹操的知人善用,恐怕不會選個普通個人來做國家總理吧。大家熟悉和尊敬的諸葛亮同誌在蜀漢的最高職務也不過如此,但諸葛亮在曹操手下能否做到尚書令那還難說的很呢。
作者在小說中出現的很多人物和裴綰一樣,三國演義或者民間傳說中都沒有提及,權當給讀者在閱讀小說的過程中增加一點曆史知識吧。我一直認可“盛名之下其實難副”這句話,名聲不等於才能、地位也不等於才能。說實在話,象人所共知的關羽、張飛這些人物,僅從軍事才能而言,在中國古代將領裏麵連三流都算不上。
關於裴綰,史書上記載他雖然十分顯貴,但沒有兒女傳世,不象三個哥哥一樣既富貴且多子,至於具體原因,史籍上沒有記錄。小說中作者會杜撰一段淒美動人、忠貞不渝的愛情故事作為他終生無後的解答。
同時我認為呢,這個選人用人也和選對象一樣,關鍵在於適用、有緣、投機而已,電影明星當然美麗可人、風姿萬端,但你能追的到、娶的起嘛?二荀、郭嘉等這些知名的謀士,關羽、張飛、許褚等這些猛將,雖然好,雖然有名,但就好像是電影明星或者別人的老婆,也隻能看看而已,想想而已;其他在野而無主的賢士也必須得講緣分,勉強不來,愛情婚姻如此,君臣相知際會也是一樣;而兩人有緣相見,但如果誌向不同、性情不合,所謂誌不同不相為謀,也沒法共成大業。
況且使人如使器,端在於上位者的發掘和使用,如果能把自己身邊的人才用好,一樣可以建功立業,沒有必要舍近求遠,盯著別人的老婆,忘了自己的妻子,種了別人的地,荒了自己的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