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素來了解他愛財如命,所以也沒有什麼驚訝的,反正還剩下四車金銀布帛,前些天高見、高順、馬藺、龐雯、李奇他們統率男女騎兵從陳倉趕回後,我就把剩下的金銀全部賞給了立功將士,就是繳獲的那些金銀布帛,除了留下一部分作為軍用,剩下的也都賞賜給將士們了,反正這些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何必苦苦貪戀不已,惹得麾下將士怨恨呢。
四月三日,騎兵大隊趕回後,****全軍首先大宴了兩天,對立功將士進行賞賜,對作戰不力的進行懲處,按照戰功進行部分官職調整。然後全軍放假十天。
為了娛樂那些不能回家的將士,我讓陶成把長安附近的雜耍唱戲的班子雇了十幾個過來,在槐裏城和各營裏麵進行表演。
放假後家在三輔的將士就請假回家了,尤其是蒲儼營的弓弩手們,得了不少金銀,早盼望著衣錦還鄉。而其他家比較遠的和雖然家在三輔卻已經家裏沒人的,比如楊幹,就隻好留下。當然雖然全軍放假,但補充進來的兩千俘虜是個例外,我天天都督促著他們進行訓練。
這些得了大筆金銀的而又無事可幹的將士,就成群結隊到長安東西市去大肆購物,或者買些酒肉去長安附近的其他軍找自己的老鄉朋友聚會,把其他軍的將士羨慕的口裏直流涎水,羨慕嫉妒之餘就罵天罵地,罵李傕、罵他們自己的將領,當然我也經常是挨罵的對象。
這些天****將士簡直成了長安附近的焦點,四處都見他們亂竄,特別是因為我以前對部隊管理比較嚴格,一下子這麼多衣繡火雲標誌的士兵到處都是,長安百姓和朝臣將領們都不適應。
商人的嗅覺是十分靈敏的,看到****將士這麼大規模的購物,為了搶生意,紛紛從各個地方彙集到槐裏、茂陵來,而附近的老百姓也都湧到槐裏城看熱鬧,整個槐裏城熙來攘往到處都是叫賣的商人和來看熱鬧的老百姓,許多本地老人都感慨:自從都城遷移到雒陽後,一百多年了,槐裏從來沒有這麼熱鬧過。
我住的那個地方雖然不在鬧市區,但這些天實在吵的受不了,所以才帶著張既、遊楚、和楊幹十幾個親兵到蒲儼營裏來看看這些整編俘虜的訓練。
看了一會兒,感覺這些人的刀牌用的比較好,尤其是那個夕彩的雙刀使得極好,深得身法步法刀法配合之妙。
“公方,你忙吧!我到平樂觀去看看!”
離開了茂陵,向西南行不到二十裏就是平樂觀。到了渭水邊時已經下午了,我也不急著到驃騎營去,而是勒馬在渭水之側觀看來這裏洗衣服的村婦,戲水的兒童,洗馬的羌胡兒。
渭水邊柳枝飄飄,清風徐徐,夾雜著青草氣息的微風不斷衝擊著鼻端,我閉上了眼睛,仔細地感受著這充滿生命氣息的味道,這種喧雜卻靜謐的氛圍。
突然身後傳來一陣車馬滾動的聲音把我從自我沉醉中驚醒,睜開眼睛,勒轉馬頭,隻見從槐裏向渭水的大道上,一隊四五十人的馬隊,中間夾著一輛綠色的容車和一輛黃色的蔥靈車向這裏奔馳而來,道上的行人紛紛躲避。馬上的騎者的裝束都是奴仆。
我也勒馬從道旁讓開。楊幹看著生氣,一提馬韁就要上去,我揮手製止了。馬隊從我們身邊經過到了渭水畔,轉而向西,沿著渭水岸邊奔跑了一段停了下來。
用手扇了扇馬隊踐踏的塵土,我也策馬向渭水邊輕快的跑去,到了渭水邊,把馬韁交給隨行的親兵,帶著張既、遊楚他們踏著河邊的沙子向水邊走去,洗衣的村婦看見我麾下親兵的嘴臉紛紛躲開。哎!我輕輕歎口氣。
“這是哪戶人家,竟如此煊赫?”在河水裏洗了洗滿臉的塵土,揮著水珠,我問身邊的鎮西將軍府主簿張既。
“嗬嗬,將軍認識的,和您不僅是同鄉而且同朝為官呢!”
“哦,是哪位大人?”
“尚書仆射士孫大人!大人是槐裏人氏,應該知道關中豪門士孫家才是啊?”張既的話問的我老臉一紅,我對什麼扶風的情況一點不通,在太華山的時候宋大哥也沒給我提起這些。
“哦, 我自小在外流浪,所以不太清楚!”隻好隨口扯謊。
“難怪。士孫家是關中甚至全天下都有名的豪族,士孫仆射的祖父士孫奮時士孫家達到了頂點,據說家產有一億錢,光奴仆就有一千多人,在雒陽、長安、荊州、邯鄲、太原等許多地方都有產業。士孫仆射父親士孫扶那一代,他們家產雖然沒有增加多少,但脫離了市籍,他深以子孫不能懷金衣紫為恥,嚴厲督促兒孫讀書,他的四個兒子裏麵,二子士孫瑞最為出色了,天下知名。本來按照他的學識人品,早都可以當三公了,但他為人謙退,每次都主動讓於別人,所以現在還是尚書仆射。但職掌中樞,深得皇帝信任,也算卿貳之臣了。”
“嗯!”
“《易》雲:勞謙君子有終吉。士孫君是也!”看到張既滿臉崇敬之色,我覺得挺有意思,這家夥對我都沒有這樣,士孫瑞竟然這麼利害嘛?我在上朝時見過,也就是個糟老頭而已。
“此話怎講啊?德容!”我眯縫著眼睛頂著下午的陽光,看著遠處洗馬的士孫家奴仆們。
“王司徒、士孫大人和呂將軍誅殺董賊。。。”張既剛才感慨太深了,說話說漏了嘴,看我不動聲色的盯著他,趕緊改口。
“這些賊子圖謀殺害董公,得逞後,王允、呂布甚至王允的並州老鄉們都封了侯,但隻有他歸功不侯,士孫大人有功不伐,以保其身,可不謂之智乎?”
他這一說我記起來了,好像打下長安,李傕他們是要殺死士孫瑞的,但忘記誰說是司徒王允、司隸校尉黃琬才是主謀,我也念在老鄉的情分上,順口給他求了一下情,就把他給饒了,隻能說是僥幸而已。況且大丈夫生長亂世之間,應該努力把命運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象他這樣使用如此韜晦謀略保命,是我所看不起的,或者說他這種不敢為天下先的機謀隻適合於黨爭時的政治,亂世的求生規則早已經改變了,那就是強者生存,先下手為強。
“請問您可是鎮西將軍楊君嘛?”這時從西麵馳過一匹馬,騎者到了離我十步遠的地步讓親兵們給擋住了,他下了馬隔著親兵問道。聽了他的話,我也不回答,觀察了一下過來的奴仆,他雖然穿著奴仆的服色,但質料極好,錦襦紈絝,比我現在穿的這件黑紅相間的細麻布禪衣高級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