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娘的,沒大沒小地!”
陶成讓我都罵皮了,也不計較,嘿嘿笑著走開了。
倚著幾案看著窗外的綠樹紅花,摸摸自己的臉,我真的年青了嘛?
從牆頭上看過去,可以看到那邊有一個三層高的木樓,是士孫蓉的閨房,不知道少筠是不是現在那裏看著我呢?以前她常在上麵讀書,她第一次看見我可能也就是在那裏吧,可不知道我當時白天舞弄弓矛,晚上在院子裏洗澡的遜事是否都被她看見了。
“子雲啊,子雲!”
“啊,大哥,您啥時候來了?”
“想啥呢?我進來都沒有看見!”
“哦,沒什麼,沒什麼!”我趕緊給已經坐到我對麵的讓座。
“你今天又和士孫小姐出去了?”
“啊,您怎麼知道?”
“嗬嗬,扶風周圍不知道的人還真是不多!”
“沒有吧?這麼離譜,不會是陶成這個家夥到處胡說吧?”
“好了好了,跟陶成一點關係都沒有。我有件事情想問你!”
我也不說話,還是眼睛看著那個樓上,心不在焉的隨口應道“嗯,嗯!”
“你感覺這個士孫小姐咋樣?”大哥一句話問的我臉都紅了,趕緊從幾案上端起一杯水,借著喝水來掩飾,但一個不小心嗆著了,水噴了一席子。
“子雲,不要激動!大哥知道你的想法,這個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都三十一歲了,一大把年紀了,你也該成家立業了,而且你一年到頭都是四處征戰,難得現在剛好有空閑時間!”
大哥的話臊的我頭都抬不起來,低頭應道:“長兄為父,長嫂為母,一切但憑兄嫂做主。”
“那行,其實我知道你心裏肯定是願意的,你們兩個相好,瞎子都看的出來。本來我是準備明天去長安,請皇甫將軍給你說媒的,你大嫂偏要讓我今天到槐裏來問你一句,得個明白話,女人就是事多,完全多此一舉嘛!”大哥說得我一臉尷尬。
說完後他嘮叨著穿鞋而出,我趕緊起身送到門口,站在房門口心情久久不能平靜,良久才回轉身子,扭頭看看木樓,好像一個黃色的身影一閃而逝。莫不是少筠,還是我想的太多了,看了半晌,搖搖頭進了內室。
子時
“隔牆花影動,疑是玉人來!”
白天聽了大哥的話,想著自己年過而立,終於可以得到一個兩清相說的女子為妻,心裏十分高興,一直到子時了,還翻來覆去睡不著覺,索性起來,在我住的小院裏麵獨自散步。
看到月影下花枝婆娑,隨口讀出了那首流傳千古的詩句。
“你寫的啊?真不錯!”聽到聲音我嚇了一跳,用力搖搖了頭,才聽清楚是從牆那邊傳來的。
“啊,啊,不是我寫的,忘了是從那裏聽來的。”聽得是士孫蓉的聲音,我身子都酥了半邊,可惜不能翻過去見麵,就是可以翻過去我也不敢這樣魯莽,但即使這樣隔著一堵牆也令人激動萬分,那邊寂靜了很長一段時間,才接著細聲問道。
“宋大哥過來了?”
“嗯!”
又停了一段時間,那邊吟道。
“匏有苦葉,濟有深涉。
深則厲,淺則揭。
有渳濟盈,有鷕雉鳴。
濟盈不濡軌,雉鳴求其牡。
雝雝鳴雁,旭日始旦。
士如歸妻,迨冰未泮。
招招舟子,人涉卬否。
人涉卬否,卬須我友。”
我深吸一口氣,暗自慶幸這些天為了不在佳人麵前顯得太鄙陋無文,找裴綰和張既他們惡補了一下詩經,否則今天也不可能發揮那麼好,她唱的這個我也知道,是《鄴風》裏麵女子盼婚的詩句,思索了一下,尋找了一下記憶,決定用《衛風》中的《木瓜》作答,這也有答婚的意思。
“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
匪報也,永以為好也!
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
匪報也,永以為好也!
投我以木李,報之以瓊玖。
匪報也,永以為好也。”
牆那邊輕輕一笑,說道:“傻瓜!”然後就聽見腳步聲漸漸遠去,我在當地半天都沒反應過來,月影之下,花樹之間,恍惚之間疑在夢裏。
呆了半晌,才從幸福中反應過來,我跪倒當地,對著月亮默默祈禱,暗自感謝上蒼,竟然如此眷顧於我,受盡無數危難苦痛,年過而立終於能夠得到心愛的人一生相伴,也不枉我這數年約束士卒,救活許多人命。
二十七日夜 長安永和裏
“什麼?我女兒嫁給那個家夥?義真,你開什麼玩笑?”
尚書仆射士孫瑞聽了皇甫嵩求婚的話,氣咻咻的從席子上站了起來,剛才迎客的熱情消失的幹幹淨淨。
“君榮,少安毋躁,少安毋躁嘛!”士孫瑞聽了皇甫嵩的安慰,半天才重新坐下來,扭頭一邊說道。
“我就這一個女兒,要嫁給那個鄙陋無文、不知禮節的野人和賊子,那是休想!”
“哎呀,君榮,君說子雲哪點不好嘛?他是我的老部下,我清楚的很,文才武功,樣樣出眾,兵略嫻熟,屢克強敵,天下知名,現在還是鎮西將軍、岸亭侯,這樣好的女婿,君到那裏去找?如果我有女兒,早都嫁給他了!”
“哼哼,你拉到吧!你就是說得頑石點頭,我也不會答應的。”士孫瑞扭頭不鬆口。(士大夫相互之間一般多敬稱“君”,這裏用你,是因為士孫瑞氣急敗壞。)
“我真不明白了,君榮,君嫌棄他哪一點嘛?”
士孫瑞回過身子,看著皇甫嵩的臉說道:
“你聽好,第一出身太低,是什麼太華山藥農,也就比奴隸稍微強點;第二,鄙陋無文、不知禮節。雖然說教過幾天書,但我看也是濫竽充數、辱沒斯文;第三、長相醜陋,我上朝時不是沒見過他的嘴臉,臉上不僅有好幾個箭疤,而且一道刀疤從上到左,毀了整個容貌,簡直難看到了極點。”說道這裏,他頓了一頓,左右看看,身子前傾,輕聲說道:
“他還是李傕的死黨,董賊的餘孽,這些叛臣賊子遲早是要被千刀萬剮,誅滅九族的,我把女兒嫁給他,你不是要害我們全家被滅門嘛?”
“哎,君想的很有道理!但說實在都站不住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