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平四年(193年) 七月十七日夜 槐裏岸亭侯府
“將軍,您好!”
“大牛啊,你啥時候這麼客氣了?你是我的故人,還是親兵隊的老統領呢,趕緊進來!你小子今天咋還記得過來看看我啊?訓練結束有空了?”
自從陝縣整編後,大牛就一直在牽逵麾下,現在還是當一個屯長,管了二百多號人,相比於楊芳這些故人,他的發展是最慢的,不過這怪的了誰呢,他的武功太差勁,而且也不太會指揮作戰和處理人際關係,如果不是念在他是故人和作戰總是勇往直前的份上,他連這個屯長都難以當下去了。
大牛對於我心裏的陰影也深有了解,當然也可能是自卑吧,因為很多他以前的部下現在的發展都比他強,象人家呼衍奴都已經從一個親兵隊的奴隸小兵成長為屯長,和他平級了。自從****擴編後他就很少到親兵營來看我。很多老親兵還記得他這個老領導,新的親兵可能都不知道這個長得夯夯的大漢曾經是親兵營的創始人之一,有時我去牽逵營,遇到也就點點頭過去了,難得他今天專門過來看我。
“嘿嘿,您前段時間總忙結婚的事情,我也不好來打擾。”
這個家夥一開口就讓人不高興,那壺不開提那壺,我聽得渾身不自在,但一向知道他就是這麼個人,所以不怎麼計較。笑了笑,問道:
“你是無事不上門,找我有事情嘛?”
“哦,我家主人讓我給您送封請帖過來!”大牛說完捧上一個木盒。我仔細看了他一眼,邊開木盒,邊和他開玩笑“我還以為你給我送啥好東西呢?”
打開一看,是光祿大夫楊彪的一封請柬,說是他生辰,請我過去赴宴。我不露聲色的合上蓋子,心裏暗說:我記得太華山時,陳二伯曾經給我說起華陰楊氏的楊彪是和他一天生日,都是十一月四日,他還總以此為自豪呢,怎麼會今天邀請我參加他的生辰呢?哼哼,這些人也太沒創意了,王允上次就用這種伎倆召集群臣,楊彪照貓畫虎,照葫蘆畫瓢,一樣不改啊。光從這件事就看的出來這些人沒什麼前途,一點創新改變都沒有,連兵法不複的道理都不懂。
覺察到大牛在觀察我的反應,我定了定神色,沉聲道:
“楊屯長!”
“啊!到!“
“你久在我軍中,應當知道我軍執法森嚴,四條禁令違者皆死,向無輕恕。”說道這裏我站了起來,繼續道:
“你雖然是我的故舊,但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你若裏通外人,就是,我想念著故人的情分繞了你,其奈軍法何?”聽了我的話,大牛早跪在地上,頓首於地,不敢起來。
“你退下去吧,楊屯長,回去好生思量,嚴守軍紀,不得知法犯法,致幹罪戾!”
“是,是,屬下謹遵將軍訓導!”
大牛滿頭大汗退了出去,看著他退出去,窗外蟋蟀的鳴叫聲裏,我把那個木盒拿在手裏把玩半晌,冷笑一聲扔在書案上。
“來人,傳原先生!”
原績住的離我比較近,一會就到了,見了我深施一禮坐下,端詳了我的臉色,看不出什麼,就端直坐好。
“原先生請看看這個,不知先生何以教我?”說完我把木盒扔了過去。原績拿了起來,仔細審閱了幾遍,抬頭回答道:
“這不就是楊大夫請您過去赴宴嘛?去就是了!”
“哼哼!是嘛?”我說完,眯縫著眼睛仔細盯著他。
我盯得原績渾身不自在,扭了扭身子隻好回道到:
“屬下不知將軍的意思!”
“原先生何必裝糊塗,欲欺人乎?自欺乎?”這句話說得原績臉上紅白變幻不定,半晌才從席子上爬起來,到書房中央,免冠跪倒,不敢抬頭。
“你好大的膽子那?竟敢背著我做出這樣的事情?你難道以為自己的脖子比別人粗嘛?”
“小人不敢,小人隻是為主公的前途著想。”
“放你娘的屁!你背著我和朝廷大臣互通勾結,這是為了我的前途著想?你還串聯大牛這樣的人,這也是為了我的前途著想?”我罵著把書案上一卷書簡扔了過去,剛好打在他的背上,他身子一縮,也不敢動。
我跪直了身子,拔出了身上的 環首刀,準備站起來。
“子雲,且慢動手!這不怪子茂!”
隨聲從外麵走進來幾個人,我凝神一看,打頭的是宋大哥,其次是劉遇、楊芳、裴綰、張既,除了高見和高順、馬藺、鮑出等率領驃騎營正在嵯峨山鎮壓東羌匪亂,以及莊燦、蒲儼、牽逵、橋良四人,****的重要將領和官員基本在這裏了,完了,我暗叫一聲,一屁股坐了下去,冷汗順著臉上和背上直往下流,身子控製不住地輕輕顫抖。
眾叛親離,一個詞語立即湧進了我的腦海。
雖然身在華堂之下,時處盛夏,但我卻全身冰冷,那種十分熟悉,那種無助的感覺,就象在掉倒太華山山穀裏麵一樣。
“子雲,你沒事吧?”大哥過來用手摸摸我的額頭,我才逐漸定下心神,仔細思慮了一下,雖然徐陵早都報告過文清等人在我軍中活動,難道自己如此不德,將士們、親兵們都拋棄了我嘛?
應該不會,至少陶成、徐陵、楊幹這幾個鐵杆親信絕對不會,大哥就是不滿意我的所作所為,也決不會象呂布對董卓那樣痛下殺手的。而親兵營的人都是我親自挑選的,不可能全部都反水。想到這裏,我逐漸鎮定下來,臉上恢複了人色。
“你們有什麼事情嘛?”我揮揮手讓大家坐下。
“將軍,我們隻是覺得跟著李傕這些逆賊一條道走到黑,實在不明智。這些人在三輔之地燒殺搶掠,百姓深受其害,三輔百姓們現在都向四處逃亡,那怕千裏跋涉逃到荊州、漢中,都不願意待在這裏了。您知道的,要讓普通百姓拋棄祖業,需要多大的決心,如果不是實在難以生活,他們會逃嘛?”張既首先上前,痛心疾首的進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