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有間客棧(1 / 3)

建安四年(公元197年)二月二十一日,奉天

“夫人,前麵有間客棧,看起來還幹淨便宜,我們就住這裏吧?”

“好的,夫君。”

楚衝一邊扶著夫人魏氏上了台階,一邊把雨傘上的水用力甩了一下。就著昏暗的燈光,抬頭看了一下客棧的門楣,隻見上麵用濃墨塗出四個大字:悅來客棧。

“客官,請進,請進。您是吃飯還是住店?”

夥計看到有客進門,忙不迭的跑上去迎接。悅來客棧位於奉天南區西南角的吉陽裏,靠著城牆。偏離繁華的朝陽門大街,居住的都是引車販漿、屠狗殺豬的平頭百姓,生意一向比較清淡。門麵也比較小,前麵是一個歇山頂的二層小樓,一樓作飯堂,擠擠挨挨撒開了七八張桌子,二樓作客房,一共也才六間小客房,大多數時間還都空著。後麵帶兩個小院,一個作廚房住宿,一個作廁所和馬廄,實際上因為到這裏住店的客人都騎不起馬,已經改成豬圈了,養了幾頭老母豬在裏麵。店裏麵除了姓黃的掌櫃,就一個夥計一個廚師,一共就三個人,聽說是從陳留那裏逃難過來的。

吉陽裏的人都不明白老板巴巴在這裏開個客棧幹嗎?十天半月也不見一個客人上門。小店還能維持下去,主要是因為小店的黃酒和紅燒狗肉做的特別好,留住了許多老顧客,吸引了不少愛好美食的食客在小巷裏東拐西繞來吃這一口黃記狗肉,也因此才撐起了門麵,維持了生計。

當然也因為偏僻,估計價格不高,囊中羞澀的楚衝才會帶著妻子冒著雨東找西找來到這裏,退房之後,一路問了好多家客棧,都是價格太高。至於朝陽大街的杜康酒樓,思忠裏的永樂坊這種銷金窟,更是不敢問津了。

“哦,我和拙荊在這裏暫住幾日。”楚衝一邊回答夥計熱情的問話,一邊掃了一眼空蕩蕩的飯堂,這裏本來就偏僻,加上早已經過了晚飯的時間和下雨,就來了一個年輕的客人,坐在一個靠窗臨街的桌子上,低頭喝酒吃肉,當楚衝看的時候,突然抬起頭,瞅了他一眼,楚衝感覺如同被針刺了一般。

“好來。請您填下姓名,交一下押金,兩百文。”夥計從櫃台上取來賬本。可能由於生意清淡,掌櫃的不知道到那裏去了,小店就夥計一個人維持。

“嗯,好,好!”雖然天氣十分陰冷,但是楚衝鼻子上直冒汗,摸了摸背囊中僅剩的六十幾文錢,臉上一陣發燙。夥計久經人事,臉上半笑不笑的看著他。

“夫君,我這個發釵乃是玉作的,先押著這裏用吧。”魏氏說完從頭上拔下發釵。

“娘子!”楚衝欲哭無淚,心裏萬分難受,心想老婆自從嫁給自己就沒過幾天好日子,自己一個讀書人,雖然滿腹經綸,但生逢亂世,連一頓飯都弄不來,很多時候還得老婆出去做事才能賺點飯錢回來,老婆的嫁妝基本被兩人變賣一空,唯一剩下的就隻剩下這個玉釵了,如果再賣掉,那自己還算個什麼男子漢,算個什麼丈夫啊?

正當楚衝尷尬的時候,就聽見“咚咚咚咚”從木製的樓梯上走下幾個人,夥計立即撇開他,迎了上去,恭敬的站在樓梯邊上。楚衝眯縫起眼睛,用力看去,隻見打頭的是個肥胖的中年人,其次是一個紫紅臉膛的中年人,而在他們身後是一個身披鬥篷的婦女,拉下的鬥篷蓋住了她的臉,隻露出兩個眼睛,手裏拉著一個孩子也是同樣的打扮,本來就光線昏暗,這樣以來根本看不清兩人的樣子。走在最後的是個幹巴瘦小的老頭。

當他們看到楚衝夫婦的時候也很意外,都不由一愣,這時大多數家庭可能都熄燈睡覺了,初春寒氣未消,春雨中依然夾雜著深深的寒氣,很少有人這時還在外麵遊走的。

“誌遠(吳翀的字,祖籍西河靈石。北伐前被趙岑推薦進楊飛近衛,特精於騎射。在近衛中任什長。龍泉兄,不好意思,根據以後的情節,隻好把你插在這裏了,如果不滿意,還請恕罪則個!!!!!)!”中年人輕輕的喚了一聲,其實不用他叫,剛才喝酒吃肉的年輕人早已經來到,而且門外已經無聲無息來了一輛馬車,馬車上兩個人,一個坐在馭手的位置緊張的注視著店裏,一個警惕的站在門外,楚衝突然心中一陣緊張,多年的流亡生涯使得他知道自己可能看到了自己不該看到的東西,知道了自己不該知道的事情。而一個人知道不該知道的東西越多,往往就意味著他距離泰山地府越近。他不由自主的反握住妻子的手,手裏一片潮濕,聰明的妻子也同樣感覺到了危險。

那個女子在門口青年打開的雨傘的遮蔽下頭也不回的上了車,馬車立即飛奔而去,小巷子裏隻聽見的的的清脆的馬蹄生和車輪滾動的聲音。

“娘親,娘……”小孩的聲音剛吐出口,就被那個中年人抱了起來,緊緊的擁在懷裏,孩子淚水橫流,哭的渾身顫抖。魏氏看了,觸動母性,也不禁感傷。

“主,元鳳兄,我們還是趕緊回去吧!”後麵的老者掃視了一下小巷子,又看了楚衝夫婦一眼,對夥計點點頭,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