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四年(公元198年)八月七日,長安西出南頭第一門章城門外之億年亭
長安城外,從北麵的渭水一直到南麵的南山下,到處都是兵馬駐紮的大營,人喊馬嘶,渭水上運送糧草輜重的船隊一直排出十幾裏,黑壓壓一片,斥候騎兵馬蹄飛揚,四處奔竄,中軍一聲鼓角,四麵應合,殺氣陣陣,直衝雲霄。長安城雖然方圓六十三裏,但被西征大軍三萬兵馬東西圍了起來,在這樣的兵威下,瑟瑟發抖。如果有腳,長安城恐怕早都跑了,但是它沒有腳,隻能戰戰兢兢的站在原地,等待著決定命運的那一刻。
“你們真是廢物,啊,主公把一切都給你們安排好了。啊,安排龐德、李奇迂回殲滅敵人大半,讓你們去追。為了怕敵人跑掉,又千裏迢迢調長征健兒來堵截。啊,我們又給你們選調兵馬,三千精銳啊,就是傻瓜也早把韓遂的腦袋割下來了。”
高見氣的在大帳裏麵來回踱步,身上的盔甲嘩啦啦作響,馬藺、姚興、曹性三人大氣都不敢出,甲胄齊整,站的筆直挨訓。
“你說說,你們都幹了些什麼,都幹了些什麼?本事大嘛,韓遂沒捉到,倒把千裏迢迢過來增援的慕容部騎兵殺了兩百,真有本事,啊!害的我去給人家賠禮道歉。啊,我的臉都給你們丟盡了,真是可恥。”
高見對於這兩個不成器的老部下恨的牙根癢癢,簡直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早知道就不派他們去丟人現眼了,多簡單一件事情,弄成這樣,鬧得大軍現在不得不攻城。罵了半天,看著三個人一句嘴都不敢還,高見的氣漸漸消了。當然這也就是高見,其他人你誰試試。馬藺、姚興那都是楊飛軍中的老將,兵一當老,功勞一大,那就難免驕橫,這就是所謂的驕兵悍將,對於馬藺這些老兵而言,也就楊飛、高見、莊燦極少數幾個老上級說他們還聽,其他人你敢說他,早都老大耳刮子甚至馬刀上去了,戲亭的衝突也就是因此而起的。
高見帶兵不重軍紀,對於下麵這些事情一向不怎麼管,他的原則是隻要打仗勇猛就行,你誰要不服,你也立功當老兵啊。沒想到關鍵時刻卻因為這個事情出了簍子,半年籌劃,數萬大軍的辛苦都毀於一旦,高見恨不得用鞭子把馬藺和姚興狠狠抽一頓,解解氣。
當然了,罵是要罵的,畢竟犯了錯嘛,不訓斥一下,不好向其他人交待,特別是不好向執行軍法的征西大都護鮮於輔交待!但畢竟是老弟兄,高見對這兩個愛將骨子裏那是非常親的,再說高見一向偏袒舊部,罵完也就完了。
“唉,這個,孟達。人非聖賢,誰能無故。三位將軍也不是故意的,就給他們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嘛。”
看高見罵的差不多了,坐在旁邊的鮮於輔就開始勸說。剛才高見破口罵人,他不好插嘴,也實在插不進嘴。等高見一歇下來才解勸。不解勸怎麼辦,這幾個人,特別是馬藺、姚興都是楊飛、高見的舊部愛將,鮮於輔在楊飛軍中根基甚淺,也不能把他們怎麼樣,就算真要處理那不知道得罪多少人,還不如趁機落個人情的好。
“嗯,既然大都護這麼說,那就饒你們一死,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饒。下次好好表現,立功贖罪。”
“是,謝大都督、大都護不殺之恩。”馬藺三人抱拳大聲感謝。
“行了,行了,去傳眾將進來。”高見略顯疲憊的揮手,讓他們三個出去傳令等候多時的西征將領過來議事。
“孟達,現在蔣石駐紮在槐裏,近在腹腋,對我軍攻城構成威脅,要不派蘭卿他們過去攻占槐裏,消除隱患,大軍也好放手攻城。”
鮮於輔見三人出去,側過身子向高見低語道。高見也不接話,隻是靜靜看著放在地上的長安城沙盤,良久才抬起頭,仔細看了鮮於輔兩眼,有些淒然地笑道:
“蘭卿雖然勇猛,畢竟不是大將之才,難以獨當一麵。這次用人失當,我會寫信給主公謝罪的。”
鮮於輔聞言不好再多說什麼,雖然馬藺看不起他,經常在背後說他壞話,甚至當麵讓他難堪,從這些行為來看,馬藺毫無疑問是個城府不深的性情中人。可無論如何鮮於輔也想不到他竟然在大關節處把握不住,亂耍脾氣,壞了大事。所謂文人相輕,武將相鄙,將領之間有矛盾是正常的,互相爭功也不算什麼大事,但在大麵上都還是過得去的,畢竟都是一家人,一起為大將軍辦事嘛,連這點道理都拎不清楚,這個馬藺在政治上也著實幼稚的很哪。更何況你得罪的是慕容部,慕容木延那是楊飛的大舅子,所謂疏不間親,這不是給自己種禍嘛。鮮於輔正在低頭胡思亂想之間,親兵進來稟報:
“啟稟大都督、大都護,眾將求見。”
“傳!”
“是。”
很快以大將強弩將軍蒲儼、橫野將軍高覽為首,高順、馬藺、李奇、呼延奴、杜珩、姚興、曹性、徐敏、龔遂、張惠、慕容木延、拓拔力微等武將(龐德、王忠留守河東),賈衢、王淩、蘇則、嚴象、蘇林(字孝友,陳留人)、杜摯(字德魯)、閻磊、廖立、董亮、馬鈞等文官魚貫而入,在大帳左右站定,按照禮節參見完畢後,大都督高見命起,眾人一起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