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淩的神色變化沒有遮掩,陳權又恰好在看他,見他眉心微蹙開口問道:
“這幅畫有什麼問題嗎?”
陳權作為一個生意人,對這方麵格外敏感,但實際上他並不會真的覺得趙淩能看出什麼問題。
畢竟他的字畫渠道都是有保證的。
可令陳權驚訝的是,趙淩居然點頭了。
這下連其餘幾人都震驚了。
趙淩猶豫了一下,上前走了一步,指著一幅畫直截了當吐出兩個字:
“贗品。”
輕淡的兩個字一出來,大人們齊齊皺眉。
趙淩不慌不忙,他既然開口了那就會解釋清楚。
如果不是陳權剛剛懇切表示這批都是真跡珍品,趙淩也不會多說什麼,畢竟字畫行業,商人以假亂真的現象層出不窮。
“落款雖是徐渭,可作畫之人非也。徐先生的畫筆法縱橫不拘繩墨,但卻能顯出蒼勁峭拔,讓人不由心生磅礴。這幅雨後殘荷圖極力模仿,可畫出來更多的還是衰敗頹疲。”
話說到這裏趙淩微微一頓,指尖指著畫上的殘荷繼續道:
“其實這幅畫其他細節都仿得很細致。不過殘荷勾勒處隱隱可以看出仿畫的人腕力有些虛浮,導致落筆線條難免僵硬了些。還有這裏,可能是出手倉促,色彩沒有來得及做更精細的處理,墨色已經浮於紙麵了。”
趙淩說完又加了一句。
“徐渭的畫難得,不過這幅贗品年代上也差的不是太遠。陳叔大概是還沒來得及去做鑒定。”
陳權提起過,這批貨是他剛到手的。所以趙淩猜測是還沒有經過專家鑒定的。
果然,陳權沉吟半晌,臉色複雜的點了點頭。
“打算明天讓人帶去看的……”
陳權其實已經信了七八分,因為趙淩說的條條有理,在座幾位也都是道行中人,得了趙淩提示再仔細去看也看出不對勁。
“這孩子眼尖啊,這裏確實不對勁。不過還沒公開展示就沒事,老陳,你回頭讓陳昊拿去看看就知道了。”
“沒想到小淩對徐渭的畫也頗有研究啊。”
趙敞和吳來恩先後開口。
趙敞湊近,眯著眼定睛瞧了半晌,點頭應和了趙淩的說法。
吳來恩滿眼讚賞的看著趙淩,他看得出趙淩並不是為了博眼球,心下對這位小輩的細心和才華更加愛重了。
趙淩謙遜低頭,回複道:
“徐先生的畫意境高遠,我傾慕之餘了解過一些。”
徐父哎了一聲,笑的愈發親切和藹,趙淩是他帶來的小輩,能有真功夫他自然與榮共焉。
“不錯吧?”
陳權吳來恩和趙敞對視一眼,認可的點頭。
後來陳權讓人帶走了字畫,隻留下了要送給趙淩的那一幅。
經過這一遭,後麵幾人的聊天氛圍並未尷尬,反而又熱絡了幾分。
吃完飯,陳權接了一個電話先離開了,吳來恩和趙敞則坐了一會兒才一齊離開徐家。
臨走趙敞還不忘讓徐父次日帶著趙淩和徐楠去他的書社玩。
“老陳已經表示過了,我也不能落後啊,來書社給孩子挑幾套文具,楠楠也來啊,你覃哥也在呢。”
覃深是趙敞的學生,比徐楠大兩歲,對她很照顧,是徐楠在京城比較依賴的玩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