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寫,樓觀學,學子裴行儉,通保人宜壽縣侯顏白。
再翻開一頁,胥吏連椅子都坐不穩了。
這一頁寫的是裴行儉三代以及師承,隻見上麵寫著:
裴行儉裴氏中眷子,其父裴仁基,祖父裴定高,曾祖父裴伯鳳,貞觀元年入樓觀學,其師顏之善,顏相時,顏勤禮,王績,顏育德及顏白等。
後麵的胥吏不敢在往下看了,上麵不但有萬年縣衙的印章,還有仙遊縣衙的印章,傳國侯的信章,以及文宗老爺子和無功先生的私章等一大溜。
這裏麵還包括王績特意請來的他大兄王通的弟子來當樓觀學先生蓋的章,反正他是沒有見過這麼多先生教一個弟子,還都具名了。
看到這胥吏的汗止不住地往下流。
他沒有想到裴行儉有這麼多先生,國子學學子他們隻攻一科,也就四門學先生會多一些,所以他們中最多有兩至三位先生。
這裴行儉竟然有十多位先生,老天爺啊,文宗都給他蓋章具名了,這裴行儉日後要是出了名,師承如何寫?
寫哪個先生?
胥吏把家狀,文解恭恭敬敬的擱在最上層,站起身恭敬道:“裴學子,無礙了,您可以離去,記得考試時間,祝您金榜題名。”
裴行儉冷哼一聲:“等我師父哪日去了吏部,你們這樣的就等著吊在門口做肉幹吧!”
說罷,揚長而去。
那邊輪到了李恪,胥吏見眼前的學子戴著冪籬遮住臉,心生不喜,輕聲道:“為何不見人?是儀容毀目,還是另有他因?”
李恪回道:“是偶感風寒!”
“掀開我看看!”
李恪掀開冪籬的一角,胥吏一驚,隻覺得這位學子劍眉星目,一雙龍眼炯炯有神,好生英武,緊了緊心神,打開了李恪的家狀和文解。
入眼的也是密密麻麻的印章以及具名,他驚得一下子站了起來。
裴行儉家狀上的第一個章子和具名是顏白,因為顏白是他師父,這點必須得寫在首位,李恪家狀上的第一個是老爺子的具名和印章。
胥吏忍不住多看了幾眼,沒看錯,是文宗的章子。
“顏第二學子,您可以離開了,祝您金榜題名!”
李恪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這樣的情景還在出現,樓觀學的學子著實把這些胥吏嚇壞了,他們的家狀,文解都有老爺子的章子。
其實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別人家狀上的三代不說都是名人,但是姓甚名誰還是能寫在祭祀的排位上,子孫後代也能記住。
可樓觀學的部分學子呢?
除了顏家的幾個孩子,除了裴行儉還有李恪,剩下的學子哪能寫得清祖上三代?
祖上三代就沒有一個讀書人,就隻有一個姓,名字都是狗兒,貓兒,這讓戶部如何查驗?
這不是讓人笑話麼?
讀書人的那一套,好的是極好,可若那壞的,可真是壞到骨子裏,刀劍無眼,言語有魂,惡語傷人,勝過刀劍。
說是不比家世背景,可有背景的人永遠會活的容易一些。
就拿國子學的學子來說,他們生來不為生活奔波,可以勇敢地試錯,去找自己的路,哪怕最壞的結局,也有好的家世去幫他們兜底。
不努力隻能回家繼承家業了。
可如樓觀學的這類學子根本就不敢錯,錯了就什麼都沒有了,不努力就隻能這一輩子在土裏刨食兒吃。
為了讓這些孩子沒後顧之憂,老爺子給每個學子的家狀,文解上都具名,為的就是給這些孩子撐一口氣兒。
就是告訴他們,祖上雖然不堪,但因你們而終,你們新開了一頁,日後你們若為長輩,當為後輩子孫榮耀。
顏白知道這件事兒後也覺得老爺子做得對,有靠山就可以無懼,無懼就能勇往直前,而不是走一步看一步。
裴行儉見樓觀的人全部到齊,衝著賣梅子湯的商販招招手:“來,每人一杯。”
眾人嘻嘻哈哈地圍了上來,每個人的心情都很不錯。
李恪一口氣把梅子汁喝得幹幹淨淨,突然說道:“顏師說,大考前禁喝生冷,尤其不能去東市吃魚膾,你們別喝了.....”
看了看梅子汁,裴行儉恨得直咬牙,他可是一口都沒喝啊!
“你幹嘛?哎呦喂....”
“我要告狀!”
“我不喝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