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晚寧懷著必死的決心,與踏仙君一戰,而後七孔流血身亡。
他感覺到自己的生命一點點在流逝,最終,他沒了力氣,手指從踏仙君眉間垂落,眼前一片黑暗。
等他再醒來時,眼前的場景又是巫山殿,踏仙君一雙眼睛死死盯著他。
“楚晚寧,剛剛你還裝死呢,現在裝不下去了?”踏仙君奚落他道。
楚晚寧看到踏仙君緊鎖的眉頭,又拿自己的腳試探了一下,他果然少了一個腳趾頭,還是那個中了八苦長恨花的墨燃。
不對,麵前的墨燃比他死的時候年輕些,這是怎麼回事?
踏仙君覺察到他剛才碰自己腳趾那一下,輕蔑地笑著說道:“怎麼?如今也學會不老實了?”
“我沒有。”楚晚寧剛開口,就意識到無論自己說什麼都是沒用的,他拇指按在踏仙君的眉間,試圖撫平那中間的褶皺,“墨燃,別再痛苦了。”
“痛苦?哼!胡說八道!”踏仙君說道。
楚晚寧累了,他抗拒了他八年,如今死過一回,也不在乎什麼麵子,什麼正邪,尤其是知道墨燃是中了八苦長恨花之後,他隻想用自己微薄的力量保護他的徒弟,墨燃願意怎麼樣就怎麼樣吧,他不想掙紮了。
他翻了個身,伸手抱住踏仙君。
他這個動作讓踏仙君身子微微一怔,楚晚寧這是怎麼了?還會主動抱他?從前不是抵死不從嗎?但他沒有想太多,畢竟他的腦子不夠用。
過了沒一會兒,楚晚寧就再次睡著了。
醒來時,就看見踏仙君攏著他的身子,眉頭緊鎖地看著他,看他醒來,才鬆了口氣。
楚晚寧看了他一眼,他立刻把手鬆開,平躺著別過臉去裝睡。
“你是不是想讓我抱著你?”楚晚寧真是不懂風月,這種事情哪裏有問出來的,一般都是直接抱的。
踏仙君猛地回過頭,怪異地看著他,過了一會兒,又別過臉去,悶悶地說道:“不想。”
楚晚寧沒有說話,踏仙君也沒回頭看,但聽動靜應該是又翻過身背對著踏仙君。
踏仙君心裏別扭,楚晚寧,不讓你抱你就真不抱!
於是又翻過身,眼中含著怒意,不服氣地從後麵死死地抱住楚晚寧。
楚晚寧立刻明白了踏仙君其實是想讓他抱著的,隻是不好意思說出口。
他便回過身,把頭埋在踏仙君頸側,伸手抱住他的腰,明顯感覺到了踏仙君身子微微一怔,像是沒想到他會抱著他,但馬上又抱得緊了些,生怕有人把楚晚寧搶走。
楚晚寧在他的懷裏問道:“現在是哪年哪月哪日?”
踏仙君奚落楚晚寧道:“楚晚寧,你睡了一覺睡傻了?”
“你不想說就不說。”楚晚寧說道。
“……”踏仙君一時腦子有些發懵,楚晚寧今天怎麼好像有些不一樣?從前他可不會這樣說話,於是悶悶地說道,“戟罷三年夏七月十五。”
楚晚寧聽後一直在腦子裏思索這一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哦,對了,過幾天踏仙君會跟他打賭,這是他們第一次下山。
“怎麼不說話?”踏仙君的聲音傳來。
楚晚寧說道:“沒什麼,困了,睡吧。”
第二天早上醒來時,踏仙君早已不見了蹤影,楚晚寧便起身,自己沐浴後穿上衣服。
楚晚寧是已經死過一回的人了,但死了的人被叫作鬼,他隻是魂魄散盡後殘留的一縷神識,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他現在應該叫作魙。
楚晚寧推門出去,外麵依舊是布滿了結界,他出不去。
“來人。”楚晚寧叫來了侍從。
侍從作揖道:“宗師有何吩咐?”
楚晚寧說道:“墨燃去哪裏了?”
侍從說道:“陛下一早便離開了,應是有事。”
楚晚寧想著他能有什麼事?是又去殺人了還是又去尋花問柳了?他說道:“我要見他。”
“啊?”侍從一時沒反應過來,從前楚晚寧都是不想見踏仙君,如今怎麼又說想見他?
楚晚寧眉頭微微一皺,問道:“有什麼問題嗎?”
侍從作揖說道:“奴婢這就去。”
“什麼?”踏仙君一時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想見我?”
侍從恭敬道:“是,宗師是這麼說的。”
踏仙君心裏沒底,問道:“他還說什麼了?”
侍從想了想,說道:“沒有了,宗師隻說了這一句。”可抬眼卻已不見了踏仙君的蹤影。
踏仙君聽到楚晚寧想見他,立刻馬不停蹄地往紅蓮水榭趕,他走到門口,侍從向他行禮也被他製止,他調勻了氣息邁著四方步看似滿不在乎地走了進去。
他看到楚晚寧正坐在院子裏的石桌邊看書,他看似閑逛地走過去,清了清嗓子。
楚晚寧聽到聲音抬頭就看到了他。
踏仙君故作鎮定地說道:“聽說,你想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