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我在想,會不會有一天,我能再見到他們?”顧時安問道。
“會的。”
……
顧時安走出了書房,心情不再沉重,輕鬆了許多,步伐也快了許多,顧時安回到房間後看著個趴在桌子上哭紅了眼的小女孩。
顧時安走過去輕輕問道:“怎麼哭了,餓了嗎?”
小女孩站起身一把抱緊顧時安,哽咽著說道:“我以為師父不要我了。”
顧時安趕緊擦去她臉上的淚水,安慰道:“不會的啦,師父會帶著你一起離開的,我剛剛是去找辛先生問問題去了。”
小女孩破涕為笑,抓著顧時安的手說,師父,餓了,吃飯去。
顧時安帶著一個小女孩去了走出了房間,沒有去夥房,卻是下了山,因為小女孩說她想吃山下的餛飩了。
十年前,麵容枯槁的婦人死死抓住被子不敢出聲,害怕給那睡在隔壁的孩子聽了去,擾了睡眠,淚水不斷從眼角留下,婦人連小聲呢喃都沒有,隻是在心裏留下了一句:“我的小安,平安喜樂,快樂順遂。”
然後婦人閉上了眼,有孩子輕微的鼾聲,婦人笑了……
早起的孩子去看看娘親有沒有舒服一點,可是推開門的時候,淚痕未幹的娘親早已沒了呼吸,少年將頭埋進了被子,久久沒有抬頭。
孩子沒有看見的是,一個枯瘦如柴的婦人站在床邊看著兒子,淚水沒忍住流了下來,婦人抬手擦著淚水,一點點魂飛魄散……
再往前一年,到了複燕郡三個月,一直很少說話的太守大人看著城外的大軍壓境,開始有條不紊地布防。
最後,那座郡城還是被戰火吞沒,那位郡守大人身子被砍成了兩段,倒在了血泊之中,屍骨還是敵人收攏才下了葬。
死後的顧朗最後回到了家中,看著熟睡的妻子,輕聲呢喃:“瘦了許多啊。”他彎下身輕輕吻了妻子的額頭。
然後他去了隔壁,看了熟睡的兒子,自言自語道:“以後你要照顧好娘親啊,爹走了啊!”
在大刀斬向自己時都未曾眨眼的中年男人,淚流滿麵,好像比死之前被斬成兩段,久久沒有咽氣還要痛苦?
中年男人在雞鳴之前,消散了。
第二天早上,聽說了父親死訊的孩子抱著娘親痛哭不止,婦人隻是擦去了孩子的淚水之後便去做飯了。
那天婦人一鍋粥煮了一個上午,孩子知道娘親一個人躲著哭了很久,從那天起,孩子再沒有哭過,或者說,再沒有讓娘親看見他哭過?
顧時安如今不再是孩子,走了不太遠的路,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還會繼續走下去,那麼原本對這個世道已經失望透頂的他,在剛剛燃起一些希望之後,是被大雨澆滅火焰,還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複集洲某處,一位紫衣少年端坐於林中小亭,晚風拂衣,林蟲鳴叫。紫衣少年雙眼緊閉,身邊有一把紫色佩劍轉來轉去,將亭子裏麵的塵土落葉都帶了出去。
紫衣少年抬起雙指並攏的右手,然後輕輕壓下,長劍乖乖停下,再一動不動,紫衣少年微笑著,自言自語道:“赤雲,你要他徹底失望,淪為你的棋子?可是你並不知道他真實的身份,不知道你的行為會有怎樣的結果,我會為他找尋任何一點希望,讓他認為這世道其實也挺好。”
洛衡書院,白衣書生董昔庭又來敲門,可是許久都沒有人開門,他站在門口等了好一會兒都沒有人,於是轉身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