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村子裏都是土坯房，老遠看一大早就有出來的老人閑逛，這裏大多都是空巢老人留在村子裏。
年輕人都出去打拚了，隻有極少的老人可以被放心幫著孩子帶小孩，老李家就是其中一家。
老李頭每天都起得早，透過斑駁泛黃的牆裏灶火上方尤為明顯。
老人一早就起來在灶火門前點了根香迎接灶火爺，農村信這些神學，等燒了過半才點著了柴火，煙囪裏緩緩升出一縷煙來漸漸的越來越濃。
看著炕頭上的小孫子睡得正香滿心幸福，抄起地上的柴火又躥進去一根。
“爺爺。”
從被子裏鑽出一個可愛的小頭滿是童聲的喊，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看著他。
老李頭扭頭看過去一笑露出來嘴裏沒有幾顆的牙，“哈哈，小孫子醒啦？睡得香不香？”
邊說著邊湊過去用胡茬紮他的小孫子的臉，小孫子被逗的嘻嘻的笑，他更是笑得合不攏嘴，用手伸進去撓小腳丫，小孫子滿身拒絕推搡著他那隻大手，邊喊著“好涼啊，爺爺別撓我胳肢窩。”
“哈哈，你還知道什麼是胳肢窩？”
“爺爺你太小看我啦！”
“哈哈哈……啊，別鬧啦爺爺……”
“哈哈……”
一老一小的笑聲傳出不大的土培房，煙囪裏不斷冒出濃煙。
這座山頭上的一個個煙囪的煙也緩緩升起，煙霧繚繞直上藍天，用山裏老人的話說今天是：又一天。
老李頭逗完小孫子，轉頭扯下一張斑駁的牆壁上用小釘子釘著的一個老式的日曆，紙張薄薄的，掂起來卻有些重，每過一天，便撕下一張。
牆上掛著的老式日曆已經不剩幾張，前麵缺頁的紙張顯得瑣碎，他喊小孫子看上麵赫然寫著泛黃的紅字：
“除夕”
也就是今天。
“知道這兩個字是什麼字嗎？”爺爺認真的一字一句教小孫子，“除、夕。”
“爺爺，我知道。”小孫子看了一眼邊說邊拉開被子冷得打哆嗦，趕緊穿起上衣。
“這麼牛啊！”爺爺看著他這麼神氣故意又問：“那你知道除夕是哪一天嗎？”
“不就是今天嘛！”說話間又火速拉開蓋著被子的雙腿掙紮著穿起褲子，剛套上冷的全身打了個激靈。
老李頭看著小孫子像個小大人一樣滿臉寵愛過去抱住給他取暖，然後提了提小孫子沒提起來的褲子。
“那今天知道我們要幹什麼嗎？”寵溺的忍不住用臉蹭蹭小孫子的臉。
小孫子嫌老李頭的胡子紮哼哼唧唧的躲開，“知道。”
小臉滿臉不耐煩的樣子更惹人愛。
“嗬，你知道什麼呀？”老李頭看小孫子不耐煩的樣子偏偏就想逗他，用胡子湊近小孫子的臉。
“紮臉！”
小孫子急忙往後退，捂住他那小臉講道理對老李頭說。
老李頭偏要湊過去逗他，用胡子磨著他那小臉，邊笑邊說：“你這麼小知道紮呀？”
小孫子難受的叫喚著，老李頭這才放過小孫子。“好啦，我們該起床啦。”
說完把小孫子抱下地，然後替他墊被子，拉開紅色木訥窗簾的瞬間太陽的光溢進來延成線從炕頭灑了一地。
他好奇的摸過那縷光線，一碰到就碎了，一拿開又聚在一起。
他又把身體湊過去，光線扭曲成線身體觸碰到的地方很溫暖，直到蔓延全身。
老李頭看小孫子一臉享受站在那裏，好像發光，對他笑著說“小年，拿炕布去收拾碗筷，要吃飯啦。”
“好。”
雖然不情願離開那裏還是去了，立起腳尖在炕頭左邊的那口大鍋的暗黃牆角裏摸索一下，拿出來一塊卷起來的剪切好方方正正的油布擺開在炕上。
老李頭把被褥整整齊齊的摞起來正在用花布蓋的嚴嚴實實。
小孫子對他喊道：“吃飯了爺爺。”
老李頭唉一聲扭頭看小孫子掂腳正在打開冒著熱氣的鍋蓋，急忙喊著跨過被太陽曬的泛白的花色炕布跑下來趕緊接過立起來控餾水，放下心後扭頭對他笑笑，安慰他說：“小年個子還小，等長高了再幫爺爺。”
小孫子懂事的點點頭，轉身上炕坐在油布一邊等著。
老李頭這才感覺腳下的柴火硌腳連忙轉身塔拉起百年不換的破舊的布鞋回頭拿飯出來。
小年注意到了老李頭的鞋說“爺爺，你今年再買雙鞋吧。”
老李頭端上飯來，對他說：“好，等爺爺找個鞋工再修修。”
轉身又從鍋裏端出熱氣騰騰的大米粥。
“爺爺舍不得我給你買。”
老李頭坐上炕，摸摸他的極像是鍋蓋的頭發，還是老李頭專門給他剪的呢，故意擺出一副不信的表情說：“你有錢嗎？”
小年一臉認真的說：“很快就有了。”
老李頭笑著對他說“你是想掙壓歲錢呢吧？”
小孫子扭過頭不理他了，他自顧自笑著臉上的皺紋很多，眼角皺紋很厚，鼻子一酸不禁擠出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