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進衛看完之後,把調查報告遞還給了一邊的內侍。上麵的崇禎皇帝見了就開口說道:“鍾師傅,這不查不知道,一查真得嚇朕一跳啊!”
鍾進衛聽崇禎皇帝的感歎,他也頗為感慨。不說報告中說一個大縣基本都有上千生員這事,因為鍾進衛對此不敏感,但後麵所說的情況就讓他吃驚了。
一個縣有十萬頃地,而屬於生員的就有五萬頃,因為生員有糧田是可以免稅的,稍微用些手段,這五萬頃地就全免稅了。但這個縣一共有十萬頃地,就必須交十萬頃地的稅。這些稅最終都落到了那五萬頃地的百姓身上。
甚至有的地方達到了驚人的比例,十萬頃地有九萬頃是生員的。也就是說,十萬頃地的稅最終壓到了隻有一萬頃地的百姓身上。
還有徭役也是一個道理,統統轉嫁到了老百姓頭上,讓老百姓不堪重負,紛紛逃亡。
之所以出現這個情況,就是因為生員太多。那些有錢鄉紳看到生員享有的好處,紛紛使盡手段,或買或捐來取得生員資格。
鍾進衛點點頭,嚴肅地回答崇禎皇帝道:“陛下,這種情況一定要改變,但現在還不合適去做。”
崇禎皇帝早已看了這份報告,也有過思考。聽鍾進衛所言,也不吃驚,點頭詢問道:“鍾師傅所言是為藩王宗室封建海外一事?”
“陛下英明,土地兼並所引發的流民,剛好給了藩王招納大量的人力提供了有利條件。隻有如此,才會有最多的百姓離開大明前往海外,這是其一。”
崇禎皇帝微微點頭,聽著鍾進衛繼續往下說:“其二,土地是我們漢人的命根子,要是動這一塊的話,必然會引起他們的劇烈反彈。在這多事之秋,大明正開始改革圖強要中興之際,會增加太多不確定因素,影響太大。臣以為,朝廷得抓大放小,先解決主要矛盾再說。”
崇禎皇帝也是這麼想的,他聽鍾進衛說得和自己想得一樣,就開口說道:“鍾師傅,你說得這些,朕都明白。朕就是想知道第二點如何解決?”
崇禎皇帝指得第二點,其實已經發生過幾次嚴重事件了,包括這次的南京民變。
具體來講,就是生員憑借自己的一些特權,擾亂官府的正常辦公。
生員可以見官不拜,有糧可領,有徭役可免。平時依仗自己是官府在地方勢力的延伸,勾結胥吏或者本身直接就是胥吏。遇到觸犯他們利益的事情,或者收取賄賂後,常常阻擾官府做事。
如果官府想治一治這種情況,就紛紛鼓噪起來,說什麼殺士坑儒,群起而攻之。或貼大字報,或堵衙門口,不一而足,最終的結果往往會如這些生員的意。
這種事情其實在大明已經延續了一百餘年了,以致生員越來越囂張。從萬曆年間到崇禎三年,光是有生員領頭鬧事的大規模民亂就發生了好多起。
在大明一朝,誰都要名聲,沒有哪個儒士肯擔當殺士坑儒的名聲,就算是皇帝,也是不願意的。
還有一個隱藏的原因則是生員和各級官吏之間複雜的關係,比如同窗同年座師這些關係,甚至延續到了鍾進衛來之前的那個年代,都是一種互相關聯的關係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