較為狹窄的過道上時不時傳來緩慢有序的腳步聲,來這裏的人時會一坐下就安靜許久。
一個穿著白色中長袖和黑色長褲的少年走進這家醫院的大門。他帶著口罩,看不全臉,但單從微微下斂就似顯薄情的眼神和漂亮的眼型來看,相貌就差不了。剛走近就吸引到了誌願者和前台服務人員的目光。
再向前,離玻璃門不過一米半的地方是一道安檢門和一張單獨的小桌。少年把手機和金屬製品放到小桌上,穿過安檢門,在無聲通過後再拿回東西,徑直走向人少的候診區,安靜落座。
右手指尖在手機界麵慢慢滑動幾下,左手摩挲。
手機界麵裏是和一個人的聊天記錄,任務欄裏也是同一個打了幾次沒被接聽而顯示的電話記錄。最新消息七分鍾前已經沒有動靜了。
少年沉默了很久,即便知道其實沒有必要了,還是點開了對話欄回複信息。
裴回:在候診了。之前開 了睡眠模式忘記關了,下次會記得。
等了很久,快要進診室了也沒有收到對方消息,少年也知道對方現在大概在工作,把視線轉移到顯示屏。
209診室|張*之|江*|…
平靜的電子女音帶著提示音響起。
“滴——請江霰到209診室就診。”
江霰將手機調至靜音無振動,再進入那個熟悉心理診室。
室內簡單又幹淨。除了木桌,用於信息服務的電腦,就隻有一張可以躺的床和淺綠色簾子。午後的陽光透過玻璃投到地板上,讓這間空調房被照射的地方更暖了些。
陳棉停下敲擊鍵盤的手,轉過身對江霰笑著打招呼。
“江霰,你養的花怎麼樣了?算算時間,是不是要開花了?”
“嗯,已經八月了。”聲音不輕不重,情緒平淡。
江霰已經摘下口罩,露出全臉。
他生的很好看。少年的眉眼清秀,是內雙眼皮和棕色的瞳色。他的皮膚天生就白,但現在看更偏向於蒼白,眼神厭厭時平添幾分易碎與病態感。
就像現在一樣。不緩不慢的與陳棉繼續交流著。
“等花大部分都開了,給我發點圖片看看可以嗎?”
江霰微微點頭。
“升高二了,選了什麼樣的科目組合?感覺選科怎麼樣?”
“物理,化學,政治。沒什麼感覺。”
“你每一科都不錯,應該是比較喜歡這些科目的吧?”
是喜歡這些科目嗎……
她和我都不是……
少女拿著手機選科,沒過多久就提交報考表格。在旁邊拿著樂譜的小男孩湊過腦袋好奇地問:“姐姐,你選了什麼啊?”“政物化。”“為什麼選這個啊?”“……”隨後便是少女溫柔的輕笑聲。“江霰……”
“江霰,江霰?”
江霰聽到陳棉漸大的呼喚聲,猛然回神,發現陳棉在叫他。他合上眼,回答道:“抱歉,剛剛走神了,我們繼續吧。”
又是一些旁敲側擊的問題,有些都聽過了很多次,但江霰聽著陳棉的聲音也都好好作答。
到了漫漫對話的最後,陳棉看了看最後的結果,轉頭交給已經睜眼的江霰並囑咐著話:“要不再試著把複雜的想法推一推,去交點朋友,是能推心置腹的那種。”
江霰沒有出聲。
“那你現在,有想靠近的人嗎?”
江霰表情不變,意思明顯。
陳棉把自己的聲音放得更柔和。
“很久沒做桂花凍了。”
江霰的手指攥緊,抓起報告和其他單子就起身離開。
看見對方的反應,陳棉摘下眼鏡,頭後靠在椅子上,無奈地心裏歎氣。
[都四年了……如果不是因為我們的聲音很像,他都不一定願意看心理醫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