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魔族來說,進食和睡眠這種人類無法擺脫的生理需求在我們身上都很淡薄。愛可因為正處於高速成長的階段,睡覺的需求比成年魔族高,表現為像人類小孩一樣每天需要十個小時的夜間睡眠。
身為魔王的我實際上可以相當長一段時間都不睡覺,睡眠隻是一種高效修複身體的手段。因為需要屏蔽其他感官功能,陷入一種無防備的狀態,我幾乎不會深睡眠。
即便是在耗費了大量魔力、陷入三天沉睡的時間裏,我依舊保持著對周圍環境的警覺,隻是感應的範圍縮小了一些、敏感度下降了一點,誰在我附近活動過我還是知道的。
維持淺睡狀態的我大腦活動減弱,一般不會做夢,睡眠質量說不上多好但也不會感到疲乏。我每天晚上還會像例行公事一樣在床上睡一段時間,主要是延續了我前世的生活習慣。
一般看過書到夜裏兩點左右才會睡覺的我,早上六點就會醒來。這四個小時淺睡理論上不會起多大作用,對我來說更像是一種自我調節的心理安慰。因為睡眠不足而在清醒時段打哈欠的,目前為止我就隻見著愛可一個。
等愛可的呼吸變得平穩,我熄滅了屋子裏的油燈,輕手輕腳地推門走了出去。在院子裏和這家人打了招呼後,我從水井裏打了水上來。簡單擦拭了一下身體後,我就以舟車勞頓為由,也進屋休憩了。
如果隻有我自己到人界,沒有特殊情況的話,睡覺時我會切斷和分身的聯係,以免繁雜的信息影響到精神的休息。與我斷開聯係的分身並不會像沒電的機器一樣任人宰割,而會依照生物本能行事:挨打了會防禦反擊、缺少能量了會覓食休息、察覺到危險會逃逸躲藏之類的。
對愛可保護不屬於分身的行為邏輯,所以我這一趟出門就沒打算切斷聯係,全程親自下達對分身的指令。
本來我是打算讓分身留在魔界,本體帶著愛可的,但不僅是魔王城那些惡魔,現在連秘書和公爵千金都能“聞著味兒”區分我的分身和本體。
讓愛可離開魔界的決定已是力排眾議,是靠我的本體仿佛“質子”一樣保證不會離開魔界才穩住其他大惡魔的。倒也不是真怕他們如何如何,隻是免得他們天天用申請在我這兒旁敲側擊地勸諫,更何況我暫時沒想給自己立一個獨斷專行的形象。
隻要我稍微妥協一些非原則性問題,他們就能毫無怨言地納稅,何樂而不為呢。
躺在熟睡的愛可身邊,我難得有了難以入睡的感覺。我應該是不認床的,可能是因為我第一次用分身進行這個名為“睡覺”的活動。前世的我其實很享受睡覺,就算一夜都在做夢都有因為暫時脫離俗事而解脫的釋然感。
我曾想過如若有一天,我發現自己再也無法入睡,我大概會非常恐慌。就如同我有過的一個朋友,她說過如果不讓她四處探店嚐試美食,她的人生會越來越無趣。
對於前世的記憶,如我早先預料的那樣,果然是逐漸淡薄了。我回憶著那些曾是我人生中不可磨滅痕跡的瞬間,隻是如電視裏的煙花一樣,再絢麗也因為與我之間隔了遙遠的距離,感到格外陌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