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甚明亮的大殿又幽暗幾分。
眾人不自覺的屏住了呼吸，可若仔細觀察，便會發現絕大多數人的眼中或多或少透著掩飾不住的幸災樂禍。
那人耷拉著腦袋，全身上下死氣沉沉沒有一絲生氣，絲毫沒有平日趾高氣揚的囂張。
玉舒若眸內閃過一絲疑惑，血煞殿主夜溟平時仗著東方素看重，在人前耀武揚威，與他平級之人都不放在眼裏，何況手下的小嘍囉，稍微氣不順，便拿手下出氣，輕則斷胳膊斷腿，重則命喪黃泉，奈何東方素對此不聞不問，知道了也是睜隻眼閉隻眼，更是助長了他的氣焰，囂張跋扈，奈何今日太陽竟打西邊出來了。
東方素抬手一揮，一道紅光從指間發出射向仿若死人的夜溟。
夜溟渾身一顫，僵硬的身軀微動，睜開緊閉的雙眼，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麼，卻是怎麼也張不開，乞求的目光望向上方的東方素。
東方素黑眸微沉，轉瞬即逝，玉指輕彈，又是一道紅光打在夜溟嘴邊。
徹底解除了禁製的夜溟終於能開口說話，憋了幾天的話想也不想脫口而出：“教主，屬下冤枉啊。”
東方素冷笑一聲，紅唇透著凜凜寒光，厲聲道：“冤枉？你有何冤枉？仗著本教主平日看重作威作福也就罷了，未曾想你竟私下與人勾結，妄圖將我碧落教基業毀於一旦，現在證據確鑿，你有何抵賴？”
“是右護法陷害我，請教主為屬下做主。”夜溟大聲辯解。
東方素冷聲道：“好端端的他為何陷害於你？”
“因為......”夜溟的聲音低了下來。
右護法陷害他的原因他當然知道，卻是萬萬不能說。
當下眼珠一轉，計上心頭。
聲音抬高幾分道：“右護法早就對屬下不服，屬下曾聽見他多次抱怨，終有一日要騎到屬下頭上，所以他陷害我，好讓教主一怒之下剝奪我的殿主之位，他便順理成章的當上血煞殿主。教主，您可要為屬下做主啊！”
最後一句竟帶著隱隱哭腔，殿下眾人一陣惡寒，背上起了一連串的雞皮疙瘩，眼中的幸災樂禍之意卻是愈重，一出千年不遇的好戲可不能錯過了。
玉舒若卻沒想這麼多，她想的是另外一件事。
如果先前蒼莫所說屬實，正派真要攻來，到時難免遇見那個人，十年未見，不碰麵還好，若是遇見，她該如何麵對？
絲絲煩悶湧上心頭，秀眉不知不覺糾在一起，真是煩躁！
好在沒有人發現玉舒若的異樣。
東方素饒有興致地聽完夜溟的辯解之詞，嘴角噙著一抹淡淡的笑意，似笑非笑地打量著正等著自己做主的人。
空氣好似凝結了一般。
眾人大氣也不敢出，屏息凝神等著東方素開口。
好半晌，隻聽一聲輕笑響起，如沐春風。
隨後一連串“咯咯咯咯”恍若二八少女的銀鈴般的笑聲穿過大殿，掠過眾人耳旁響在心頭。
可是誰都知道聲音的主人並非二八年華，東方素的真實年齡隻有教中幾個資曆較長的老人清楚，但東方素的狠辣無情卻是人盡皆知！
聽到這連串的嬌笑聲，都知道正文來了，個個擦亮眼生怕錯過這場難見的好戲。
笑聲過後，東方素輕啟紅唇，冷冽的聲音從薄唇內緩緩吐出：“夜溟，從出生至今，本教主做過的事從未有一件後悔過，可時至今日，本教主卻發現竟然做了一件蠢事。”
夜溟全身驀地一涼。
“那就是把你想象得太聰明了。你說是不是？本教主是不是很愚蠢？”
夜溟早已是冷汗淋淋，顫抖著身軀，牙齒都在上下打顫：“屬下不明白教主說的。”
“誰都可以不明白，除了你。”
淩厲的視線如一柄鋒利的鋼針直刺向他的心髒，血淋淋的將之刨開，夜溟一悸，差點支撐不住倒地。
不過既然能爬上殿主之位，夜溟可不是吃素的。
他努力鎮定下來。
以目前的情況，東方素冷了心，已不顧多年的感情，唯一能做的隻有以不變應萬變。
抬頭直直迎上東方素足以凍死人的目光，夜溟回以同樣的淩厲，“請教主拿出證據。”
“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東方素朱唇微彎，冷銳的眸光四下一掃，殿內似有寒風刮過。
隨即輕輕拍了兩下手，清脆的掌聲響徹空曠幽暗的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