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初驚聞(1 / 2)

二月末,淮水河畔,樹頭新綠漸次冒出,建康城中終於有了春意。

廿九這日,惠風和暢,天朗氣清。

阿好一早換好裝束,頭戴平巾幘,身著素色襦袍,又縛一裲襠,儼然一個如玉翩翩的小郎君。

“長公主如此妝扮,比那傅粉郎君看起來更要英氣幾分。”壽華在一旁感歎道。

“壽媼,不能再喚小公主了。”

“諾,小郎君。”壽華笑著收拾行李。

“壽媼,再捎上些祭禮吧,路上應會經過覆舟山,我想去看看阿恭大兄。”

阿丘駕來一牛車,將行李一一搬上車駕。

一路上,阿好掀開簾子,街道依舊冷冷清清,稀稀鬆鬆幾個路人經過,也皆是行色匆匆,阿好放下簾子,心中慨然。

又過許久,牛車已到覆舟山下,山上小徑窄小,無法再駕牛車。於是,阿好與壽華上得山來,阿丘在山下等候。

“聽聞阿恭大兄就是在覆舟山,抵抗不及,英勇捐軀的。”阿好喃喃。

“是啊,庾小將軍與那賊寇搏到最後一刻,也不肯屈身求饒。”

“庾家眾多舅舅、阿兄中也就阿恭大兄還有些許風骨了。”阿好默默道。

說著不多時,遠遠見一處衣冠塚,可塚前已有一女郎背影,梳著十字髻,一身素色襦裙,從背後看已是極美,奈何瞧著如秋風蕭瑟,隻見她伏在墓前,俄而又撫揩那碑上字跡,聳動的雙肩似乎在訴說著滿心的悲慟。

待那女郎恢複平靜,阿好才上得前去,喚了聲:“阿嫂。”

“長公主殿下也來瞧阿恭嗎?”

那女郎原來正是庾彬的新婦諸葛文彪,可憐新婚未幾,郎君卻已成了早亡人。

“阿嫂不必喚我‘長公主’,直呼我‘阿好’便好。”阿好指指自己的裝束,而後蹲下身來,與諸葛文彪一起祭拜。

灑下最後一樽酒後,阿好緩緩起身。看著諸葛文彪還是一副悲痛欲絕的神情,對她道:“阿嫂,莫要再如此傷心了!阿兄若在,他一定不願再見你如此。”

諸葛文彪似乎毫無反應,阿好怕她傷心過度,於是再次勸道:“阿嫂如今這番模樣,似是隨時要隨阿兄去了,泉下阿兄若知,也一定寢食難安,如何能安息呢?你還記得阿兄生前與你說過什麼嗎?”

諸葛文彪聽到此言,仿若有所動容,但由於久跪傷神,竟未能起身,似要暈厥。阿好忙上前與諸葛文彪的侍女秋容將她扶起,秋容又迅速取來草氈子,與阿好一起扶文彪靠坐好。

少頃,諸葛文彪緩過氣來,拭著淚痕,與阿好道:“我與阿恭相敬如賓,成婚雖短,但意趣相投,似乎已相識十年百年。未曾想……那一日,他要出門迎敵,可家公業已奔走,他卻說‘大晉男兒,國之將破,怎能退避三舍’。他還說讓我等他,他一定回來,如若未回,讓我務必要回諸葛家中……”

眼瞧著諸葛文彪又一副陷入沉思的模樣,阿好馬上轉移話題:“阿嫂,現如今可回到諸葛家中。在家中又發生何事?”

哪知此刻諸葛文彪的神情更為激動,怔怔地盯著阿好。

“我到家中不多日,阿父就與阿母商議讓我改嫁,我哪裏肯呢?他們這與賣女有何區別,就這麼容不得我在家中嗎?”[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