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年秋,江夏之戰正式開啟。
自柴桑而發的江東水軍,溯江西進,直取江夏郡治所夏口。
夏口位於漢水以東,長江以北,兩條水係的交彙之處,據有此地,江東水軍就可以北入漢水威脅襄陽,沿江西進取江陵,荊州兩座最重要的城市,便將暴露在江東的兵鋒之下。
江夏太守黃祖手下有水軍三萬,戰船千艘,兵力原屬荊州最強,此前亦曾抵擋住孫氏數次複仇進攻。
不過黃祖也很清楚,自己水軍的數量雖在敵人之上,但戰鬥力卻遜於江東軍,且手下並無可以獨擋一麵的大將。
黃祖清楚的認識到己軍的劣勢,便不與敵軍計較一城一地的得失,主動的收縮防線,將主力集中在了夏口附近,背依夏口堅城,以逸待勞抵禦江東軍的入侵。
是以周瑜統帥的兩萬江東水軍,一路勢入破竹,接連攻陷數座沿江之城,兵鋒直逼夏口。
而在此地,周瑜遇到了黃祖最頑強的抵抗。
三萬水軍,千艘戰艦,背城而戰的黃祖,依靠著荊州軍一貫的攻弱守強的能力,頑強的擋住了周瑜強大的攻勢。
鏖兵一月,大小戰鬥十餘場,江東軍卻仍未能攻破黃祖的防線。
此前幾場複仇之戰,孫權在久攻不下的情況下,多是選擇掠奪丁口後,將大軍撤還江東。
但這一次,孫權卻選擇了堅持。
在周瑜的請求下,孫權再命程普率五千水軍,增援江夏的前線。
隨著江東軍的增兵,黃祖所受到的壓力劇增,優勢漸漸開始向江東一方偏移。
江夏激戰時,身在新野的顏良,卻在密切的注視著戰局的變化。
許攸負責的司聞曹情報機關,不斷的把江夏戰役的最新戰況送抵新野,江夏那裏打得越慘烈,顏良自然就越是高興。
按照原定計策,劉表本應從襄陽抽調兵力,南下江夏增援的,但周瑜的那道將計就計之策,卻讓劉表重新對顏良產生了懷疑。
月餘已過,江夏戰事越來艱難,劉表卻始終沒有從襄陽抽調一兵一卒南下。
顏良漸漸生了一絲隱憂。
倘若再這麼耗下去,一旦給孫權先一步攻破夏口,那麼形勢就可以演變成孫權獨取荊州,而不是他和孫氏瓜分荊州。
而賈詡等謀士日夜苦思,卻無法想出一條破解之策,以騙取劉表相信自己沒有異心,調兵南下,好讓他鑽空子。
賈詡畢竟也是血肉之軀,非是神也。
砰!
大堂中,顏良鐵拳狠狠的垂擊案幾,直震得案上燭火晃動不休。
“劉表這個老家夥,他是死腦子麼,難道他寧願被孫氏滅了,也不打算讓老子分兩口肉絲不成。”
顏良很不爽,對於劉表的按兵不動很是惱火,卻又有點無可奈何。
左右賈詡、許攸等謀士,臉色間均有些慚愧,似乎是在為不能為顏良分憂而自責。
罵了劉表幾句,顏良的劍眉漸漸凝成一線,刀鋒似的眼眸中,殺機與決毅在迅速的聚集。
左右文武皆感覺到了顏良情緒的變化,那懾人的威意,令眾人禁不住都屏住了呼吸。
沉默半晌,顏良騰的一下站了起來,手扶著佩劍,鐵塔般的身軀彌用著濃烈的肅殺之意。
“不能再等了,孫權的水軍天下第一,一旦讓他無一步攻破夏口,本將隻怕連一粒殘渣也吃不到,本將決意即刻發兵進攻襄陽。”
眾將沉寂的情緒,立時高漲如火。
“殺過漢水,奪了襄陽。”
“好好教訓一下劉表那老家夥,殺光他全家。”
……
諸將們興奮的大肆叫囂,眾謀士們卻情緒平靜的很。
“主……”
許攸張口欲勸,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
襄陽兵力充足的情況下,在水軍不戰優的情況下強行發動進攻,實非萬全之策。
但許攸也清楚,荊州的形勢發展到眼下的地步,即使沒有必勝的把握,也必須要采取行動,否則就隻能坐視荊州拱手落入孫氏之手。
大堂之上,一片熱血振奮,再沒有一點反對的聲音。
大計已定,當天顏良便下達了戰爭動員命令。
麾下三萬兵馬,除了留守宛城的文聘所部五千士卒,以及留鎮新野的兩千人馬外,其餘兩萬餘眾,盡皆開拔,迅速的向著樊城方向集結。
由於事前早有預謀,各軍的集結速度相當之快,隻兩日的功夫,兩萬大軍就進抵樊城。
顏良撕破了偽裝,襄陽方麵,劉表自然很快就得到了情報。
劉表自是慶幸自己沒有被顏良演的戲所欺騙,又是慶幸又是惱火,當即命蔡瑁率襄陽水軍,隨時準備阻擊顏良的渡江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