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軍大帳內,顏良肅坐於上,麵色冷峻,鷹目之中閃爍著凶光。
大帳兩翼,刀斧手環伺兩側,個個凶神惡煞。
軍帳中,肅殺的氣息,正瘋狂的流轉。
須臾,帳簾掀起,張鬆和另一文士步入了帳中,那人想來便是王累。
一入帳中,二人便感覺到了肅殺的氣氛,張鬆向顏良暗使眼色,顏良卻視若無睹。
正自狐疑時,顏良已喝道:“帳前來者何人?”
張鬆一愣,心中狐疑頓生。
他向劉璋求得出使的差使,本是使得脫身之計,原想一進帳中,就當著王累的麵,自曝身份的,但顏良這一聲肅厲的喝問,卻改變了他的念頭。
“主公如此態度,想來必有其用意,我不妨暫且配合一下。”
念及此於,張鬆便拱手道:“鬆等二人,乃是奉了我主之命,特來麵見大司馬,請求大司馬對背盟棄約,侵我州土之事,做一個解釋。”
啪!
顏良猛一拍案,怒氣噴湧而出。
“好個劉璋,孤還沒派人去向他興師問罪,他倒先派人來質問於孤,當真是無恥之極。”
顏良的這一番質問,一下子把案前那二人問懵了。
張鬆心中在琢磨著顏良到底是何用意,一時便不知該怎麼配合。
那王累卻正色道:“我主與顏大司馬共約伐滅張魯,今我主不但送兵送錢糧給大司馬,還借道給大司馬北攻上庸,已是極盡誠意,大司馬卻無端攻我城池,殺我將士,怎還反倒怪起我主來了,下官實是想不通這其中的道理。”
這王累倒是慷慨激昂,半點沒有懼色。
多少使者在顏良麵前,都不得不低頭,顏良已經很久沒有碰上這麼一個敢公然責備自己的使者。
顏良倒也不覺意外,他知曆史上的王累,為了勸劉璋拒絕請劉備入川,甚至不惜從城門下跳下自殺以阻止,可見此人完全就是個不怕死的主。
“士元軍師,孤不想與他廢話,告訴他孤為何要發兵進攻?”顏良拂袖轉身。
這時,旁邊的龐統板著臉道:“事實是這樣的,我主抵達巴東未久,本欲舉兵北攻上庸,豈料你們的巴東太守黃權,卻疑心我主要攻他的白帝城,竟然夜中率軍偷襲我大營,結果卻為我軍所敗。”
聽得此言,王累神色微微一變,那原本義正嚴辭的氣勢,也不禁收斂了幾分。
王累並不知道,黃權乃是中了法正的計,才會偷襲顏營,但王累卻知道,黃權確實是先動手失利,才會為顏良所請,最終兵敗不說,還失了白帝城。
而王累也知道,黃權素來疑心顏良,便想黃權若是發現顏良有歹心,以其性格,搶先發動進攻也是有可能。
隻是無憑無據的,誰能證明人家顏良有歹心,而你黃權先動手偷襲,卻是明擺在那裏。
如此一來,王累頓時便覺理虧了幾分。
“我主一心想助你家劉使君攻取張魯,誰想一番好心,卻遭你們如此背信棄義的對待,故我主盛怒之下,才會發兵攻入蜀地,為的就是殺到成都,找那劉璋討一個公道!”
背身而立的顏良,此時此刻,心中不禁在感歎,龐統不僅智謀絕世,這口才也不是蓋地。
洋洋灑灑一番話,龐統便把己方醞釀已久的“伐蜀陰謀”,變成了向劉璋討說法的大義凜然之舉。
王累這下就被問住了,尷尬在那裏,一時不知如何以應。
本欲來興師問罪的王累,這時竟憋屈的發現,損兵失地的己方,反倒成了責任的那一方。
而且,更讓王累憋屈的是,他竟然無法反駁,誰讓黃權確實是先出手偷襲人家大營的呢。
而此時,張鬆的嘴角卻掠過一絲詭笑,他已然猜到了顏良的七八分意圖。
念及於此,張鬆忙道:“顏大司馬息怒,看來這完全是一場誤會,說實話,黃公衡這個人,素來對大司馬是抱有幾分敵意,他這次自作主張的偷襲,完全是他個人的所為,我主根本就不曾知曉,還請大司馬胸懷大量才是。”
背身而立的顏良,嘴角也掠過一絲笑意,心想這張鬆到底是聰明人,不用事先串通,就已經領悟到了自己的用意。
猛然轉身,顏良已是一臉肅厲。
他瞪著案前那二人,厲聲道:“爾等說得倒是輕巧,孤縱橫天下,誰人敢不畏懼,今卻給你益州人無故欺淩,孤若不蕩平益州,豈非叫天下人笑孤無能。”
那肅殺之氣,隻令尷尬的王累心中大恐,嘴拙的他忙是看向張鬆。
張鬆卻一臉無奈,表現得不知所措。
“主公,今聽永年這麼一解釋,看來此事全是那黃權一人之罪,與劉使君並無關係,主公胸懷四海,既是如此,不妨就此原諒了劉使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