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飛敗了。
敗的徹徹底底,敗得狼狽之極。
甘寧等觀戰掠陣的大楚將士,緊繃的神經終於鬆開,所有人都如釋重負一般,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殘陽的金輝潑染著顏良,金甲反射出來的光芒,使他如身裹金光的天神一般,巍然橫刀而立。
那份無人匹敵的威勢,深深的銘刻在了眾將士的心底,令他們發自內心的敬仰畏懼。
落地的張飛,口吐鮮血,筋脈震裂,莫說是拿起兵器再戰,就算是爬將起來也困難無比。
這一戰之下,顏良雖未取他性命,卻是廢了他一身的武藝,曾經縱橫天下的猛張飛,如今已成了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廢人。
顏良撥馬而上,橫在了張飛身前,俯視著這具殘軀,冷冷問道:“張飛,怎樣,你服了沒有。”
張飛抬起頭來,以一種前所未有的眼神,看著顏良。
那種眼神,不再是仇恨,不再是蔑視,而是對一名真正的對手的尊重。
“顏良,你的武藝果真超越了呂布,成為了天下第一的存在,我張飛生平沒有武藝上服過任何人,你是一個例外。”張飛嘴角淌著血,慘笑道。
他雖沒有直接服輸,但那言詞裏的尊敬之意,卻代表他已經輸得心服口服。
而且,他經曆了劉備的拋棄,精神上的崩潰,再加上這一場曠古絕今的惡戰,敗於顏良之手後,精神上的負擔似乎就此放下,竟似對顏良不再存有敵意。
“張飛,你也是一個值得朕尊重的對手,隻可惜,你生不逢時,撞上了朕。”顏良的話中也無諷刺,反有一種安慰他的意思。
張飛哈哈一笑,笑得甚是釋然,“顏良,你說得對,你才是這個時代唯一的主角,我張飛今輸給了你,要殺要剮,由你吧,我張飛絕不會有半點怨言。”
顏良劍眉微微一凝,想著是否要處死張飛。
正當這時,周倉策馬而歸,肋下還夾著一個血淋淋的俘虜。
“陛下,劉備已逃遠了,丟下了這麼個斷臂之人,臣拷問俘虜,才知此人竟是張飛的兒子張苞。”說著,周倉將斷臂的張苞,扔在了地上。
原本釋然的張飛,一聽是兒子,頓時身形一震,急是舉目掃去。
這一看不要緊,張飛整個人臉色劇烈,驚憤之意,如灰燼中的火星一般,幾有重燃之意。
眼見的張苞,雙腕已斷,鮮血盡染,整個人慘烈之極。
親眼目睹兒子如此慘狀,張飛焉能不驚怒。
“苞兒!”張飛驚叫一聲,強撐著殘軀,撲向了斷臂的兒子。
張苞見是張飛,慘白的臉上浮現幾分喜色,咧嘴有氣無力的叫了一聲:“父親大人。”
張飛將兒子抱在懷裏,眼看著他那斷臂的慘狀,心如刀絞一般,無盡的憤慨衝冠而起。
他猛然回首,怒望顏良:“姓顏的,你竟敢這般對我兒子,我張飛跟你……”
“父親,我的雙臂,不是他們斬斷的。”張苞打斷了張飛的怒意發作。
張飛一愣,不禁流露出茫然之色。
張苞苦笑了一聲,默默道:“兒這雙臂,乃是那劉備,親手所斬。”
又是一道驚雷,轟在了張飛心頭,轟得他驚駭萬分,瞬間是滿臉的難以置信。
張飛的臉上,再次湧現難以置信的表情。
劉備拋棄他而去,小人的嘴臉,張飛已經看清,但張飛萬沒有想到,劉備拋棄自己也就罷了,竟然還會對自己的兒子,下此狠毒手段。
劉備的所為,簡直已超過了張飛的理解範圍。
張苞卻是有氣喘籲籲的,將劉備如何為了爭脫自己的束縛,為了逃命,把自己雙手砍斷的過程,狠狠的道了出來。
張飛是越聽臉色越鐵青,胸膛起伏不定,怒氣劇積。
這一次,他的怒氣卻不是針對顏良,而對劉備這個心狠手辣之徒。
“劉備那賊還說,當年他之所以與父親桃園結義,為的就是圖謀父親的家產助他起事,他完全就是為了利用父親,這些年來,對父親根本就沒有半點兄弟之情。”
張苞用悲憤的口氣,將劉備臨逃前吐露的“心聲”,道與了其父。
張飛滿臉憋紅,胸膛幾乎都要氣炸了,咆哮怒罵道:“劉備,你這禽獸,你不是人,我要殺了你!”
張飛怒到了極點,卻隻能抱著兒子,仰天大罵劉備。
“劉備,你也不用對張飛這麼狠吧,好歹你也利用了他這麼多年,至於砍斷人家兒子雙手麼。”
顏良心中也感歎不已,感歎劉備手段之狠毒,當真是超乎了自己的預料。
左右甘寧等大楚將士,無不對劉備鄙夷到極點,而對於張飛這個手下敗將,反而有些同情。
憤怒中的張飛,忽然是伏向了顏良,拱手道:“大楚皇帝,你要殺張飛,張某絕無怨言,我隻懇請,你能讓我親手殺了劉備這個心狠手辣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