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心殿。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幽幽的沉靜,沈書穆擰眉沉思,手上的黑棋遲遲沒落下,他望著麵前近似死局的棋盤,深深地掃了一圈,把黑棋落在棋盤上,隨後抿嘴搖頭道:“稟父皇,兒臣認輸了。”

聲音清冽又夾雜著一股不甘心,臉上露出一抹疏離的笑意。

掀起眼皮瞧了瞧穆兒,沈裕德把目光落在棋盤上,白棋死死地包圍著黑棋,不留半點活路,直至讓黑棋自斷其命,慢慢算計,步步為營,這是他的風格,誘敵深入,再逼敵就範,不留一絲情麵。

“穆兒,最近棋藝怎麼下降了,莫不是讓著父皇?”沈裕德輕笑道,露出一副慈父的神情,掃了沈書穆一眼,抬手把白棋一顆一顆收了回來,扔在白玉盒,響起一陣清脆悅耳的玉石撞擊聲。

聞言,沈書穆也抬手把黑棋收了回去,語氣謙卑道:“兒臣不敢,近日是有點懈怠了。”

“是不是最近嘉兒處理的事務繁多,也是,現在滿朝大臣都想攀附太子這個權貴,太子妃之選都成了大臣們的博弈,他們貪婪得如同深淵巨口,隻想吞噬更多的利益,根本沒為社稷想過。”

沈裕德捏著白棋放在中間位置,腦海裏想起了那些大臣們進諫的奏折,幾乎都是勸選太子妃的說辭,見穆兒未回應,沈裕德隨口問了句:“穆兒,你覺得太子妃當選人是誰?”

聽到這話,沈書穆暗沉的眼眸驀地一閃,捏緊手裏的黑棋,輕輕地放在棋盤上,麵色平靜地搖頭:“兒臣不知,不知父皇心中有人選?”

瞧著穆兒一副青澀少年模樣,完全沒有他當年情竇初開,雄姿英發的樣子,沈裕德不由得笑了笑,盯著手中的白棋輕聲說道:“人選倒有一個,不過還得嘉兒自行定奪了。”

“穆兒,最近跟婉婉怎麼樣了?聽說她跟顧太傅之子顧易私下有交往,你可要提防了,莫讓給枕邊人害了,區區蕭丞相之女罷了,任你處置,不必顧及蕭丞相。”

“多謝父皇提醒與成全。”沈書穆扯了扯嘴角,臉上帶了抹冷。

“上次皇後跟朕說,嘉兒從蘇將軍府回來時遭遇了刺客?可查出了什麼?”沈裕德語氣瞬間嚴肅起來,目光端詳著麵前的棋局。

“回父皇,還沒,凶手太隱秘,好像知道我們要查詢的目標,通通滅了口,沒有一絲線索。”沈書穆麵色嚴謹地回道,青澀的臉龐多了抹怨氣。

旁邊的林公公收到了聖上的眼色,立即端起手裏的茶杯遞了過去,端起茶杯抿了幾口,沈裕德抬眸盯向對麵飲茶的穆兒,眉頭微微擰起:“看來是宮裏人策劃的,穆兒,你覺得哪些人最可疑?”

手裏的茶杯一頓,沈書穆掀起眼皮對上父皇試探的目光,內心掠過一絲輕蔑,嘴上卻說著,“沒有證據,兒臣不敢亂推測。”

見他如此謹慎,完全沒了當年性子直烈,出手狠辣的模樣,反而多了一絲陰冷氣息,沈裕德剛才一時興起的慈父心瞬間冷了下去,語氣開始不耐煩了,“退下吧。”說完朝沈書穆擺擺手。

“是,父皇。”沈書穆頷首道,起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