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月光劃破墨色的夜空,半掩的門縫透進醫院走廊裏慘白的燈光。
薑可染睜開眼,入目是一片潔白,消毒水的刺鼻味道鑽入鼻腔,她已經昏睡了四天,稍稍一動就酸痛得厲害。
薑可染歪頭向床邊看去,有人握著她的手,垂著腦袋支在手上。
一點力氣都沒有,她輕輕彎了彎手指。
傅聿辭閉著眼睛,本來就睡得很淺,細小的動靜就能將他從睡夢中喚醒。
他睜開眼,看向病床上的人,疲憊的雙眼裏閃過一絲驚喜之色。
“醒了?”
薑可染嗓子幹得厲害,隻輕輕嗯了一聲。
“有沒有哪裏不舒服?還疼嗎?”
薑可染搖搖頭,示意他把手鬆開。
她緩緩抬起手,貼在他的臉上,沿著他的輪廓撫上他的眼角。
可能是身體虛弱,連帶著她心情也格外脆弱。
鼻子一酸,眼眶就通紅了。
在組織摸爬滾打的那幾年,經曆過數次危險的任務,好幾次死裏逃生。
昏睡在床上十天半個月的日子時有發生,病床邊總是坐著一個人守著她。
就像現在這樣。
每次她渾身酸痛地睜開眼,都能聽見他欣喜的聲音。
清清醒了,太好了。
蕭楚,她的蕭楚。
眼底浮起一層水霧,連帶著病床前那人的樣貌都模糊了起來。
“怎麼了?人不舒服?”
傅聿辭伸手擦去她的眼淚,以為她還是疼得不行,轉身就要去喊醫生。
沒想到剛站起來,手卻被人牢牢牽住。
病床上的人眉頭緊鎖,眼睫微微扇了扇,在眼瞼下方落下一小片陰影。
傅聿辭心疼地望向她蒼白的臉頰,輕聲哄她:“可染別怕,我馬上回來。”
薑可染搖搖頭,聲音有點啞:“叫我清清。”
傅聿辭鮮少在她臉上看見執拗的神色,他心尖一顫,眼底泛起溫和的漣漪。
“清清別怕,我馬上回來。”
那個人也是這麼說的,我馬上回來。
然後徹底消失在她的世界裏。
騙子。
眼角的淚水被擦拭去,眼前人的模樣才徹底清晰起來。
三年前,薑可染見蕭楚的最後一麵仿佛還在眼前,閉上眼都能在腦海中描摹出他的模樣。
除了眼睛那顆淚痣,兩人有太多地方都不一樣。
她卻一直在自欺欺人。
看清傅聿辭臉的那刻,波動的心緒已然平複。
薑可染眨眨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