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七揪著褲子,憂鬱從竹林中鑽出來,忽然停下,伸手就拉住一根竹子,隨時準備抽過去。畢竟,這裏是劍廬,同時有個四顧劍的瘋子,還教出來一群徒弟似乎全是神經病。...但很快他就知道自己錯了,因為那身白色衣衫肯定是個女人,瞧那背影更肯定一定是個美人,但李牧之隻是抬頭瞥了一眼,就又低頭去繼續係緊自己的腰帶!...
“葉小姐,到此尋李牧之何事?”...李老七語調好笑,但臉上板著沒有帶笑:“難不成是那兩巴掌,感覺打的輕了?”...
聽那語氣調侃,再看那眼神,葉無極忽然有些慍怒,那眼神沒有戲弄,沒有往日憨厚,也沒有狡黠,有的隻是平淡,類似於詢問一個陌生人吃了沒有的平淡。天之驕女,葉國師的掌上珍珠,多少才俊盼望能一睹風采的美人,雖不理會那些露骨的逢迎,但就在讚美與驚歎中長大。眼前那個潑皮如此輕怠,讓葉大美人忽然感覺傷了自尊。美人的自尊,可傷不得!...
“打你兩巴掌,又如何?...沒家教的潑皮!...”葉無極狠狠撥開擋在眼前的竹葉,氣衝衝的發火。
“...潑皮不敢當。謝誇獎!...若無事,還是請回!”...李牧之一屁股坐在地上,拔出地上寶刀輕輕擦拭。
看那混不吝的不在意模樣,葉無極終於勃然大怒。自己何曾主動尋過任何一個男人,主動跟任何一個男子說過哪怕一句話。但眼前那個占了自己便宜的潑皮,仿佛才是吃了天大的虧,巨大的反差沒讓美人感受到絲毫受虐的快感,反倒是雙目噴火,咬牙切齒道:“我真想再狠狠扇你兩巴掌!”...
一句大失女神身份的話,被毫不猶豫的說出。李牧之未曾驚愕,也混不在意,隻是仍舊擦著手中寶刀,臉色平淡:“那就打吧!我也正想找人狠狠抽我倆大嘴巴!”...
瞧那言語,似乎正是挑釁。雖看不到表情,但背對自己的身影未曾有任何細微動作,不抬頭也不低頭,仿佛是真的不準備閃避,真是想讓人抽倆大嘴巴。
葉無極立在當場,臉色陰沉,但終究不知為何沒上前去真抽那恨不得咬一口肉的無賴倆巴掌,隻是怒目圓睜,狠狠瞪著那個背影,卻眼神複雜。
李老七也並不回頭,隻是等待許久未曾聽到腳步聲趕上來,忽然低低歎了口氣,仿佛有些失望,滿臉陰鬱的起身,一刀將坐下那塊土地撅開一個坑洞,而後弓腰慢悠悠的尋些柴火,準備生火!...視身後人於無物!...
奇妙的二人!一個怒目而視,一個視而不見,慢悠悠打著圈找柴火!
天色已經黑透好一會,李老七的火也終於生起。竹柴生火並不旺,燒的劈裏啪啦卻隻是一小堆明火,黃油油慘淡淡的光映在李老七臉上,讓那張麵無表情卻眼神陰鬱的臉,沒有矯情的滄桑浮動,但卻映出了頹唐。...
一個厚積薄發後一路順風順水,但忽然挫敗的頹唐。
一個貌似混不吝,但永遠清晨起的比老管家要早去練武,晚上房中安靜坐禪,隨性但認真度日的男人,忽然發現自己全部所有原來隻是一塊混著蜂蜜的毒藥。讓自己陷入甜蜜的包圍,同時再緩緩墜入寸步難行的埋伏。...這真是狗-娘養的命運又一次冷幽默。...
葉無極仍舊立在身後,但眼神終於在火光下掩住了憤怒。...閃動著說不清道不明的異色。背對火光的仍舊是李老七換上的那身青衣,沒有絲毫動彈,沒有張嘴說話,也沒有破口大罵這該死的戲弄。隻是安靜的出神,盯著苒苒火光。
葉無極終於雙腳有些發麻,偷偷換了隻支撐腳。李牧之忽然輕輕開口:“坐下吧!也該累了!”...葉美人未動,李老七忽然歎氣問道:“你說,我是不是一個傻-逼?一個天大的傻-逼”...終於換到葉家女人吃驚,傻-逼是什麼雖然沒聽過,但終究不是是什麼好詞!...沒有理會,李牧之繼續道:“你不坐就算了!...站著聽我跟你講講李家老七!”...
聽到此話,葉無極一瞪眼,俏盈盈坐下,正在對麵挑釁望著。...骨子裏的小女孩刁蠻習性,不是一臉寒霜便能輕易抹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