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根據三王子的來信,現在在中原可能有著二王子的人,在收到這封信之後,他將府中的奴仆都排查了一遍,倒是發現了幾樁盜竊的案子,即便是深|入調查之後,也沒有發現其他可疑的地方。
如果那名奸|細存在的話,大概率就在皇宮了,朝堂之上,根本沒有西域出身或是有西域血統的朝臣,連龍椅周圍的侍從都沒有。
剩下的就是容易被人忽視實際卻又不可小覷的中原人。
這也是他昨天帶這位公主回來的真正目的。
剛剛看完了三王子的信,已經確定了奸|細的存在。
隻是他再次仔細打量著現在盤腿坐在床|上的元黛,對之前的判斷產生了懷疑。
這位公主從小被周圍人所忽視,心中或許已經不滿甚至積怨已久,二王子有心拉攏也不無成功策反的可能。
但是她自從知道和親的那一刻就慌慌張張地跑去聖宸殿,跪著求皇帝收回成令,一跪便是兩個時辰。
如果她真的是奸|細還會這麼做的話,那他承認他動搖了。
隨後今天早上與她談話,在這間屋子外觀察她的暗衛說她一上午都在榻|上。
如果他真的是三王子口中口中的奸|細,此刻如果心中不安必然會露出馬腳。
“公主有沒有什麼話要對臣說的?”
男人語氣淡淡地開口,聲音聽不出情緒,隻是隱隱有種風|雨欲來的陰沉趨勢。
不知道為什麼,元黛感覺他此刻心情不是很好。
這時候應該也算給她一個開口的機會?
元黛直起腰,端坐在床|上,實則內心忐忑不安,七上八下。
她大概在心中編了措辭,並檢查一下沒有錯誤和問題之後,忽然抬腿下了床。
女孩雙|膝跪在柔軟的毛毯上,朝的是屏風對麵的男人的方向。
“我不想去和親。”
元黛閉了閉眼,將頭垂得更低,指尖處因為緊張而攥的微微發紅,衣袖處被用力折出了許多細小的褶皺。
“懇請殿下救我這一次,若能擺脫和親,今生願為殿下肝腦塗地,萬死不辭。”
她做這些動作時很快,這些話也是一口氣說完的,說完難免有些氣短。
把壓在心底一上午的話說完之後,她的臉頰已經染上了一層緋色。
對麵傳來細碎的整理聲,也有著鞋履與地板相觸的聲音。
謝聿臨有些詫異,但是這些情緒被他隱藏的很好沒有表現出來。
從一開始他將她帶走,就一直在試探她,在馬車上他仔細檢查了那幾顆珠子並無異樣。
在為她看病時,大夫為她把脈順帶查看了她的身體狀況。
今天早上與她談話時,也並沒有察覺到她有讓人懷疑的地方。
甚至於在早膳之中也下了微量能使人心慌的藥,就算是膝蓋受了傷,可她確實也沒有任何實際行動。
屋子內隻剩下了男人走路的聲音。
元黛可以想象到對麵的男人是怎麼一步一步穿過屏風,來到她這邊的。
額頭上已經因為緊張而有些發熱,緊攥著的手心處也沁出了一層薄汗。
謝聿臨已經站到了她的旁邊,元黛的餘光處已經可以瞥見他腳邊鞋履的紋樣,墨藍色的衣擺搖|晃的幅度很小,上麵的金線雲紋栩栩如生。
可他就算站在她旁邊,也一句話不說。
天知道她這十幾秒是怎麼熬過來的。
男人緩沉的目光壓|在麵前女子瘦弱的脊背上,像是有著實質一般讓人發慌。緩緩開口:
“那道聖旨已經作廢了。”
根本沒有任何懸念,他壓根隻是在皇室內部沒有說明而已,這件事就連徐風都不知道。
當時在皇宮內出了奸|然後細,他也很想知道不同的人對於這件事情的反應。
況且,西域的目標也根本不是奪一個皇室公主,這樣做無異於火上澆油,助長二王子的囂張氣焰。
隻是如果元黛不是內|奸,那麼在皇宮內部還會有誰當奸|細呢。
這個問題,謝聿臨剛剛在腦海中想了一會,也沒有想出合適的人。
男人扶了扶額,眼中淬了幾絲寒意。
那些籠|罩了元黛一早上的陰霾在聽到這句話後立即煙消雲散,她心中極度欣喜,幾欲抬頭,卻突然想到謝聿臨並非無緣無故幫人。
能做萬人之上的權臣都非良善之人。
他這麼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元黛忽然變得有些不敢抬頭,此刻她更希望是謝聿臨已經有了可以對付西域的辦法,而她的和親作廢隻是間接後果而已。
可即便是這樣,她當真是一點不用付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