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宜唱著走著漸漸警惕起來,她隱隱察覺到後麵有人跟蹤。她悄無聲息地把懷裏的匕首滑到手上,猝不及防地回頭直接把匕首抵在來人的脖子。
“啊”地一聲,柴枝散落一地。
“怎麼是你?”雪宜看清來人就是今天來看診的那個大些的孩子。她看著孩子驚恐的表情趕忙把匕首收回。
“你......你......”孩子還是有些語無倫次。
“嚇到你了吧?不好意思啊。我還以為是被壞人跟蹤了才這樣的。你怎麼在這裏呢?”
“我出來撿柴枝,遠遠看到你感覺是今天的大夫就過來看看。我不確定是不是隻能在後麵跟著。”
“原來如此。今天跟著你一起的那個小孩怎麼樣了?”
“他吃了藥出了一身汗燒慢慢退了。對了你怎麼在這裏?”
“我就是不放心來看看你們呀。把這些柴枝撿起來你帶我再去看看那孩子吧。”
“好。”
兩人一人抱著一些柴枝來到破廟。
廟裏明顯荒廢已久,年久失修,屋頂破了一大塊,牆上有好些破洞。
“你們就住在這裏?”
“嗯嗯。柴枝放在這裏就行了。”孩子指著,雪宜朝他指的方向望去,那裏還有一些柴枝和水稻杆。
雪宜在孩子的帶領下來到一個角落,這裏用稻草墊著,上麵鋪著一塊粗布,今天的那個年紀較小的孩子正在上麵睡著。雪宜見狀不禁皺眉。
她走過去摸摸孩子的額頭再跟他把脈。
“怎麼樣?小圓好些了吧?”年紀大些的孩子關切地問。
“嗯,他在退燒了。”雪宜說。
“那就好。”孩子露出一個舒心的笑容後真摯地說:“謝謝你。小圓已經發了幾天燒了,如果不是你幫我們,我也不知道怎麼辦。”
“你們是兄弟嗎?怎麼會來到這破廟的呢?”
“不是,我們的家人在我們還小的時候便在戰亂中死了。”
“那你們......怎麼生活啊?吃的喝的怎麼辦?”
孩子低著頭說:“有時去乞討,有時去酒樓後廚撿別人倒出來的......”
雪宜聽後很是憐惜,她再環顧了周圍一圈,這地方真不是人待的。
“你們在這裏很久了嗎?”
“嗯。在這裏幾年了,以前還有一個老乞丐陪我們,後來他老死了。”說著孩子的肚子就咕咕地叫著。因為要照顧生病的孩子,他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好不容易等較小的孩子睡著他又得去撿柴枝。
雪宜趕緊把栗子遞到他眼前說:“我這有些栗子,你吃。”
孩子道聲謝謝後迫不及待地吃了起來,他餓極了,隨便剝了硬的外殼,連裏麵的衣都不剝就狼吞虎咽地吃起來。
“好吃。”他吃著甜膩的栗子心滿意足地朝雪宜笑著說。雪宜見他吃了一半停了下來便問:“怎麼不吃了?”
“留一些給小圓,等他醒了吃。”
“......”雪宜聞言不禁後悔應該給他們帶點吃的過來。“你叫什麼名字?”
“林非。”
“現在很晚了,我要下山了,我明天一早過來,給你們帶點吃的。”
“這.....不用了,我可以去摘果子。等小圓好了,我們就可以去找吃的了。”
“就聽我的辦。你照顧好小圓就行。”
說完雪宜便下山了。第二天一早,她買了包子,饃饃,青菜,臘肉,還帶了一個鍋朝破廟走去。等他到了破廟卻怎麼也找不到他們的身影。雪宜把東西放下大聲呼喊:“林非!小圓!林非!小圓!”廟中一片寂靜,無人回應。雪宜心想:難道真的不想要我的幫忙自己又出去摘果子了?
於是她便走出破廟,走向外麵的山林,一邊走一邊大聲呼喊:
“林非!小圓!”
雪宜走著走著發現山上竟有幾個衙役在探查還有人拿著本子記錄。她不明所以正想著離開其中一個衙役叫住了她。
“姑娘!”
“啊?”雪宜有些不確定地指著自己問:“你叫我?”
“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裏?”
“我找人。”
“你找誰啊?”衙役有些驚訝地說完後提醒到:“這山林昨夜出了命案,你一個小姑娘還是不要到這種荒山野嶺中來。快回家吧。”
“命案?昨晚?My god!”雪宜捂了下嘴衝過去問:“什麼命案啊?”
衙役麵麵相覷,並不想泄露案情便打發道:“這案件乃是機密,不能告訴你。”
“不行!死者可能是我的朋友。你帶我去見見!”
“你認識死者?”衙役打量著她問:“那你說說死者的特征。”
“是兩個孩子。”
“不是,死者是一名女子。”雪宜聞言才稍微放下心來。
“疑犯才是孩子。”後麵那個衙役嘟嚷道。
“什麼!”雪宜瞪大雙眼後淩厲地看著他們問:“你們抓了破廟裏的兩個孩子?”
“你怎麼知道?他們是疑犯。”
“狗屁!”
“你這小姑娘說話怎麼如莽莽撞?”
“你們把他們抓到哪裏了?快帶我去看看!”
“你是什麼人啊?去去去,別影響衙門辦事。”
“我是證人,我能證明他們沒有殺人。”衙役們不敢怠慢,隻好把她帶回衙門。
衙門內,雪宜見到了這個縣的知縣胡大人。
“民女莫.....莫悠儀參見大人。”
“嗯。你說你是證人?”
“回大人,是。昨夜我與林非一起在破廟之中,我能證明他並非凶手。”
“你與他一晚上都在一起嗎?”
“不是。我是戌時左右見到他的,亥時離開的破廟。”
“你與他二人是什麼關係?”
“他們是我的病人。昨日我於市集內擺攤看病,林非帶著當時尚在發燒的小圓前來求診。民女得知他們是孤兒,無人照料,心中掛念所以晚上便去破廟找他們,想看看他們的情況。”
“噢?你竟然是個大夫?”胡大人問。
“是。”
“噢,我聽人說有個大夫在市集給人看病,分文不取,是你呀。”一個穿著捕頭衣服的人問。
“是。”
“據仵作驗屍,死者的死亡時間乃是酉時到戌時之間。照你這樣說,那林非也有可能在見到你之前將那姑娘殺害。”
雪宜眉頭一皺,她問:“那小圓呢?你們認為他們是一起殺人嗎?他還這麼小,如何.....”
雪宜還沒說完,胡大人便打斷了她:“我們隻是將林非視為疑凶。隻是在衙役抓拿他之時,那小孩死活抱著他不肯鬆手,我們才把他們一並帶回衙門之中。”
“胡大人,殺人之罪非同小可,根據我大慶律例,殺人者死。民女相信,真凶另有其人。還請大人查清此案,還林非清白。”
“都說了仵作驗屍死者的死亡時間是酉時至戌時,你如何肯定那林非並非凶手?”捕頭問。
“昨夜我見到林非之時,他懷抱著一大捆柴枝,顯然他是撿了好一段時間的。”
“他也可以是事前準備好的呀。”
“前去查看他們是否安好乃是我臨時起意,他又如何料得?況且他與該姑娘有何恩怨要殺人?”
“嗯.....”胡大人捋著胡子。
“大人,民女希望再次驗屍。”
“你?”
“是。”
“不必了吧,陶仵作驗屍多年,他已經報告說此姑娘是被人掐住脖子窒息而死。”
“大人!事關人命,不可不慎重呀。他們兩個孩子自小孤苦,相依為命,大人宅心仁厚,必不忍眼見至此。求求大人為他們做主。”
“好吧。本官破例讓你再驗一次。呂捕頭,你帶她去義莊吧。”
“卑職遵命。”
師爺看著走遠的兩人問:“大人為何讓她重新驗屍?”
“那孩子目前也隻是疑犯,案件目前還是有很多未明朗之處,這姑娘既為大夫,讓她去
看看也無妨,說不定能找到什麼線索。”
雪宜從呂捕頭口中得知了案件詳細:
死者袁蘭,21歲,袁家第二女。大女兒袁梅已出嫁。昨夜因袁蘭久未歸家,袁父到衙門報警。衙役到山中搜尋找到她的屍體。
“你們怎麼就找到林非他們呢?”
“我們在案發現場附近找到一個獸牙墜子,到破廟搜索的時候林非親口說那是他的墜子。而且他沒有不在場證明,我們隻好把他先帶回衙門。”
“那你們怎麼會去那邊搜尋呢?”
“噢,這是袁父跟我們說的。說是女兒平時喜歡一個人到東郊的畫館畫畫,我們便沿路尋找,在山上找到她的屍體。”
兩人說著便到了義莊,雪宜揭開蓋住袁蘭的白布,看著枉死的年輕女子,心中不禁為她感到惋惜,同時也對殺害她的人厭惡至極。
“莫大夫你在這裏驗吧,我先告退。”
“什麼?你不在這裏看?”
“這......袁蘭身為女子,這實在於理不合。”
“刑部明文規定,驗屍時需要衙役陪同,你怎麼可以放任我一個人在呢?”
呂捕頭有些吃驚,一介大夫為何對會熟悉刑部頒發的律例?
“你們平時也是這樣草率嗎!”雪宜有些憤怒。呂捕頭有些尷尬,他隻好說:“那,我便留在這裏。”
雪宜平複心情後便開始對袁蘭進行屍檢。
從頭到脖子到手指到腳,無一遺漏。
“死者脖子處有勒痕,根據痕跡來看應該就是人用手掐住形成的。”雪宜一邊說一邊比劃。她繼續檢查後說:“手指上有血跡......呂捕頭,你們在抓捕林非的時候有看到他身上有抓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