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
金色刺目,我的靈魂似乎脫離了肉體,在模糊中,我看見自己走出舞室。
校園的景象更加衰敗,雜草叢生,從縫隙中不斷流出黑色粘稠的液體,我在圖書館中蹣跚前進著,四周的景象一陣陣扭曲,前方的長廊深不可測,在其中仿佛傳來了一支支地獄哀歌。
“死吧、死吧...死吧!!!”
我向未知走去......
在迷離之中,我來到了鏡室,匍匐著在白色鏡中的縫隙裏取出一張密布字跡的紙。霎時間,身著白色舞裙、腳踩紅色舞鞋的女孩,浮現在鏡中居高臨下的望著我。她的臉上水腫、青筋橫布,露出恐怖而扭曲的微笑。
我緩緩起身,走出鏡室,在邁出鏡室的下一刻,鏡屑橫飛,鏡室的玻璃在崩碎後上下翻飛。我心有餘悸的看著這一幕,仿佛聽到了白色鏡中女孩兒的啼哭,血肉模糊。
我的靈魂走過一列列長廊,宿舍走廊扭曲著,在我的視角不斷張大,每一扇門都延伸著要將我吞噬。
這裏的每個角落似乎都成了死亡的墳墓......
又一陣強烈的虛無,我來到校長室,翻出一張泛黃的照片。十二名女生在強烈的日光下隻露出背影,每個人的背上都披著烏黑的長發。
一陣痛苦的膠著感烙在我靈魂深處,接著我腦海中便湧現出繁多記憶:
一張淫穢惡魔的臉首先出現,這人是死了的校長。一柄尖刀刺下,他被捅死在椅上。尖刀穿透皮椅,血液順著皮製椅具從刀尖滴下。而一股白濁帶著血汙從一名女生的腿上滴下,將潔白的舞鞋染紅,女生手裏握著刀柄,淚水模糊了她的臉龐。
我雖然看了那些法院的複印文件,但我現在終於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我的靈魂回到舞室,這裏仿佛處在原始雨林的最深處——枯藤遍布,枯死的櫻花瓣鋪滿在長著青苔的地上。在枯藤縫隙的鏡中,我看到了那十二名女生,她們手拉手在嘴裏默念著自己的名字。
“小鳥花榮”,“小鳥花榮”......
縱身躍下!
我的肉體用力的跪在舞室中央的地上,雙腿將地板鑿出一條一條的裂紋,隨後失去了意識...
我在午夜的蟬鳴中醒來,銀色的月光照耀進舞室,冰冷的地板刺激著我的肌膚。
我周圍紅色的舞鞋已經不見蹤影,但夢中的種種都提示著我,剛才的一切都是真的。
我馬不停蹄的來到宿舍樓,“220”仍在頂樓,但這裏並沒有了之前的“鏡室”,四周都隻是潔白的牆壁,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是我臆想出來的。
我從220宿舍中央白色鏡子的縫隙中抽出一張證詞和一張泛黃的照片。照片上,女孩們站在那裏開心的笑著,旁邊還有一位和藹的老人,沒有校長。
——
2017年3月28日,我站在日本最高一級法院的原告席上陳述著這一切,將這一份“無聲證詞”和事實呈現在世人麵前。
日本二十一世紀頭號大案“十二生集體自殺案”重新登上了頭條!
在證詞中,我還了解到,那十二名女學生都是常春藤先生收養的孤兒。而常春藤院校曾經是一所孤兒院,這些都是我從前不曾知道的。
能讓這所學校取得巨大成功的,是學生們懂得感恩的心和常春藤野子老先生無私的愛,但這美好的一切都被第八任校長野咲川二褻瀆了。
人間的地獄能夠撕毀一切......
4月2日,我重新開張了常春藤中學校,在學校舞室的一角,我將那張照片擺好,把一捧櫻花放在照片旁。陽光照亮著上麵,這裏的一切似乎又煥發起生機。
“四月的櫻花開了,我知道你們最喜歡櫻花了,不知道你們去看了嗎?”
樓宇外清風微拂,吹來陣陣花香,彌漫在空蕩蕩的舞室中,給了我無聲的答複。
不是所有鬼故事都充斥著恐怖與殺機,就如常春藤的故事,也有溫馨。
對了,值得一提的是,新開張的學校有一條校規——“禁止十二點後在多功能區逗留!”
......
(注:本章故事所有地名,人名等均為作者虛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