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府。秋水堂。
徐家主母蕭嘉慧立在門口,不停催促老媼快些煎藥。身後兩位年輕男子亦難掩愁容。
左側身形頎長,玉冠束發,一雙丹鳳眼角上挑,為臉部硬朗線條增了些柔和。
右側身形略矮,尚不足七尺,約莫十三四歲的模樣,眉眼間與左側男子有些神似,卻是與蕭嘉慧更為相像。
“娘啊,二姐兒究竟何時能醒啊!”
徐逸林忍不住就要衝開房門,卻被左側的兄長徐承欽一把抓住衣領。
“你二姐兒自然無事,不過還未回魂罷了。”
徐承欽去歲剛中進士,聖上賜婚林禦史嫡女,再過兩月便該成婚了。如今也算圓滿。偏這小妹,最是令人放心不下。
早年遊學時,徐承欽於川貴偶遇一老人,拽著他書箱非要收他為徒,無奈之下,也就同意。卻不知,這老人竟有些真才實學,約莫一年半,道他學成,便放他歸家,自己也悠然而去。
此事隻說與小妹一聽,當時便被纏著卜上一卦。隻這一卦,已知小妹要遇生死劫難,卻是不得出手相助。
徐逸林隻聽得前半句,就也無心聽了後半。恰巧婢子從屋內開門,告知三人小姐已醒。
徐秋心還沒適應日光,苦澀藥味卻撲鼻而來。白芷服侍在側,眼角泛紅,兀自抽泣。
“我可是死了,叫你哭成這般?”徐秋心懶懶開口,嗓音沙啞。似是想起什麼,驟然摸向腰間,玉佩果真不在!
“二姐兒許是說渾話了,什麼死不死的。今日遊湖,還未上船,二姐兒腳下一滑,落入水中。好在成王府那位也在,方才救了二姐兒。”
“成王府?”
徐秋心思緒有些亂了,明明已然被搶走玉佩踹下山崖,莫不是得了什麼高人相助還魂?那趙宇鑫二人搶走的玉佩,該也還在。
“是呀,成王府那位異國相貌的世子爺。”
白芷自幼跟在徐秋心身邊一同長大,深知小姐玉佩不離身,從一旁拿來放在徐秋心手心。
徐秋心握著掌心的冰涼,才冷靜了一些。
想來是上天好生之德,留她一縷冤魂回來,得以複仇,向成王府的長子趙宇鑫和幼女趙羽飛,以及她即將成婚的夫婿孫世鏡。
趙羽飛,這次推她落湖的黑手,徐秋心雖被成王那位嫡子救起,世家間流傳的汙言穢語也不堪入耳。
再加上那位世子的身份……
前世落水半月後,趙羽飛以賞花為由,聚了各世家主母小姐於成王府,借機給她喝了一杯毒酒,想來未即時發作,該是等孫世鏡回京一同要她的命。
那日,她被孫世鏡誆騙到一處山崖,道是同騎賞景,倏爾鼻尖縈繞一股奇香,當下就覺暈眩,堪堪撐著未倒。
不料趙宇鑫二人突至,孫世鏡率先下馬,一把將她抱下來,還未及開口,就被孫世鏡隨意扔摔在一旁。當下頭暈目眩,喉頭一股血腥味,卻被硬生生咽下。
三人交談也不避諱,徑取了她腰間玉佩就要走。
徐秋心顧不了口中溢出的血液,隻覺血氣上湧,竟從鼻腔流出。想來那日花宴的毒是被那一股香引出了。
“我就是……做了厲鬼……也不……不會放過你們!”
深知自己再無活路,隻求天地間有神佛鬼怪,留她一魂一魄,得報冤仇!
誰知趙羽飛聽了這話,竟又走到徐秋心身前,一雙粉白繡鞋碾在徐秋心染了血的手指上。
“怎麼,我成王府早年隨聖上征戰,殺了不知多少人,留了不知多少冤魂,你看我,再看看你,到底誰不放過誰呢?今日我偏就搶了你這玉佩,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