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梔一陣恍惚,背不自覺彎了下去,雙手無意識扣著。
這唯一的解法,竟是用她的命來換他活著。
若非如此,過不了多久,姬北辰也會走火入魔,爆體而亡。
想來,他無端失憶也是病不斷惡化的結果。
他們二人,終究隻能活一個嗎?
薑梔輕聲道:“老伯,如果我換了血,我……還能活多久。”
老頭看見薑梔的神情,心裏也是不忍。“不超過月末。”
“竟……如此短嗎?”,薑梔喃喃著,聲音飄渺,如一片羽毛,在空中飄來飄去,無所定處。
若是換命,她便要承擔原屬於姬北辰的命數,替他去死。
可留給她的時間僅僅隻剩大半個月,而姬北辰的攻略值才到85%,若完不成,她便會徹底消亡,再無複活的可能。
也許再無可能回家。
這,根本無解。
“老伯,我……出去走走。”
薑梔如行屍走肉,站起來便往外麵走。
老頭瞧著薑梔僵直的身影,似歎息,又似悵然,都是宿命啊。
他們兩人,再怎麼糾纏不休,注定會死一個,不論是他,還是她。
薑梔一步步走到院子裏,在姬棄欣喜的眼神注視下,與他擦肩而過,徑直向竹林裏走去。
竟是看也未曾看他一眼。
姬棄先是困惑,身體先做出反應,抓住薑梔的手,小心翼翼詢問:“阿梔,你怎麼了。”
少女背對著他,看不清神情,卻是冷清寂寥。
她冷冷道:“我沒事。”
“你騙我。”姬棄斬釘截鐵。
薑梔仿佛生了萬般勇氣,又或是滿腔委屈無法訴說,而姬棄恰好撞上槍口。
薑梔狠狠甩開他的手,轉身盯著他吼道:“我說了我沒事!”
她的聲音陡然拔高,變得尖銳,眼神冷漠仇恨,就像在看什麼不共戴天的仇人,如一把極其鋒利的刀刃,狠狠刺向他。
太陽將要西沉,天色逐漸變暗,竹林顯得幽深邃暗,發出沙沙聲響。
在竹林聲中,少年艱澀道:“是與我有關嗎?”
他想問,是他做錯什麼,讓她如此厭惡。
若是她還記恨那時他險要殺她的事,直接捅回來便是。
隻有她能不要不理自己。
也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自己,就像在看什麼髒東西。
薑梔往後退了一步,像是要與他劃清界線,“不關你事。”
轉身跑進竹林。
她跑得很快,似乎跑得越快,就能把煩惱和痛苦遠遠甩到後麵。
不知走了多久,等到天色徹底暗下去,薑梔才停下來,緩緩癱倒。
她靠在一根竹子邊,緊緊抱著自己,這是一種很脆弱的姿勢。
她抽噎說:“統子,我究竟該怎麼辦啊。”
“我不想死。”
薑梔仿佛回到被姬北辰關在密室時,睜眼黑暗,不見光亮。那般無助,那般絕望。
她隻是想好好活著而已。
像別人一樣,笑著,哭著,可以吃,可以睡。
為什麼就這麼難?
她知道這不關姬棄的事,可他和姬北辰是同一個個體,她沒法分開看待。
係統心疼地回答:【宿主大大,你一定不會死的】
我答應了那人,絕對會守護你的。
薑梔坐了許久,終於平靜下來,擦幹眼淚想起身。
膝蓋又傳來痛,她低頭一看,原來又流血了。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薑梔自嘲。
這時,竹林周圍突然出現泛著紅光的眼睛,先是一雙,緊接著越來越多,成一個圈,牢牢鎖住裏麵的薑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