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大漠孤墓(1 / 1)

景一扶著薑梔走出書房,待離開很遠,他鬆開手,“薑姑娘,走吧。”

薑梔轉轉脖子,看四下無人,才湊近景一,小聲說“景侍衛,你有沒有覺得陛下怪怪的。”

她也說不上哪裏怪,隻是看見他就不自覺發毛。

剛剛她走前回頭裝作無意瞥了他一眼,見他麵上憐惜之色一閃而逝,隨即變得陰戾。

就像立馬換了個人似的。

景一身體一僵,但退後一步,“薑姑娘,有些話不該說。”

“陛下,永遠是陛下。”

薑梔看他神情瞬間變得謹慎嚴肅,打了個哈哈,“唉我說笑的,景侍衛別當真啊。”

“既是如此,那屬下便退下了。”

薑梔見狀,伸手攔著他前麵,“景侍衛,別慌別慌,我還有問題要問。”

景一道:“姑娘想問什麼?”

“殷莫離。”

聽到這個名字,景一冷若冰霜的麵容終是流露動容。如光潔如初的瓷器上出現裂紋。

“姑娘想問什麼?”

薑梔道:“也沒別的,隻是聽說她死了,我想去祭拜她。”

薑梔原想等自己回來,一定要好好折磨殷莫離這個女人。

讓她也嚐嚐自己的痛苦。

可卻聽見侍衛悄悄議論說陛下抓的奸細燒死了。

她先是疑惑,進而才懷疑他們說的是殷莫離。

都說禍害遺千年,殷莫離做了這麼壞事,卻也死得如此淒慘。

不免令人唏噓。

人都死了,再多的仇怨也找不到人報複了。

薑梔期盼地看著景一,他沉默地點頭。

……

江州城外,風塵滾滾,一望無際的平坦沙漠,滿目望去皆是黃色。

遠處沙丘連綿起伏,天際與沙漠邊緣連成一線。日近黃昏,紅霞占了半邊天,似新娘出嫁時臉頰的酡紅,不勝嬌羞。

薑梔站在一座沙丘上,前麵插著一豎牌,牌上僅刻著“吾故妻阿殷之墓”,除此之外,再無別的裝飾。

無人祭拜,無人知曉。

景一立在她身後,也看著那墓碑,像一座飽經風霜的雕像。

薑梔高舉酒杯,倒在墓前,“莫離,珍重。”

她雖不知景一和莫離之間有怎樣的故事,可她知道,莫離曾是個好姑娘。

若之前還有諸多憤懣,如今隻化作一聲歎惋。

薑梔道:“景侍衛,阿殷曾是你的妻子嗎?”

“她一直都是。”景一道。

從很久以前就是了。

早在她策馬飛奔而來救他時便是了。

薑梔輕笑,眼神柔和,“雖不知你們發生了什麼,但想來應是極美好的故事。”

景一也淡淡笑著,“阿殷是世上最好的姑娘。”可笑中幾分苦澀。

如一盞清茶,聞著香氣怡人,可隻有細品,才能體會其中的澀。

似是走了許久的路,累極了,景一坐在阿殷的墓旁,撫摸著上麵的字。

“這麼多年,我其實一直都在找你,我找了很久很久,就連景二他們也勸我放棄。可我始終相信,你還活著,隻是在我沒找到的某個角落。”

“可等我找到你,你卻再也不需要我了……”

“這些年,我很想你……還有對不住……”

薑梔走到不遠處,不去聽景一在說什麼,隻是出神地望著遠處的群鳥。它們自由翱翔,展翅高飛,無拘無束,與天與雲融為一體。

而在夕陽漸漸沉落的傍晚,一位少年將深埋於心中的愛意憑候鳥寄托給遠方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