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沈明熹又去了昨夜那片湖。

清晨的霧氣自湖麵上蒸騰而起,波光粼粼的水麵,映著春日熹微的第一縷陽光。

細長挺拔的蘆葦,被風吹的微彎,俏生生的嫩綠,在靈力回蕩之下,變成了一抹幽深神秘的藍。

沈明熹半倚在那棵梨花樹下,手撐著腦袋,不急不緩的將湖中昨夜之事看了個遍。

目光落在湖水中掙紮之人的麵上,看了又看,她終於確定,此人正是謝飲光。

隻是,謝飲光怎麼會出現的如此之早?

上一世,沈明熹年少成名,又銷聲匿跡,再聲名狼藉,前前後後曆經十年,都沒聽過謝飲光這個名字。

直到她屠滅滄雲宗,又要尋鍛造滅世大陣的材料之時,這個名不經傳的謝飲光,橫空出世,一再攔她。

謝飲光此人,實力很強,每每跟他交手,沈明熹都在心下疑惑,怎麼之前那些年沒聽見他的名聲。

但凡早一點知道這個人,她一定用盡陰謀詭計,在他阻攔她之前,先一步取他性命。

實話說,她並非贏不了謝飲光,她其實每次交手都贏了,可也僅限於贏了。

他每次都能一身的傷,從她的鬼兵之下逃走,然後在下一次,又接著破壞她的計劃,實在是,不要命,又可恨至極。

但轉悠了一圈,沈明熹也沒找到什麼可用的線索,唯一知道的,就是他身上那件浸了水濕答答的外袍,跟顏慕白穿的那件差不多。

想來,應當是外門弟子服。

於是,沈明熹去找顏慕白了。

至於昨晚,她無情無義一句話,將那姑娘心都傷透的事,沈明熹根本沒想起來。

站在開滿苦厭花的山穀,沈明熹等了片刻就沒了耐心,拿了把椅子出來,又放了個桌子,撐起傘,桌上擺著各種茶飲零食。

悠閑的等了一個時辰,才等來滿麵愁容的顏慕白。

顏慕白今天遲了些才來山穀,是因為今日她參加了內門弟子大選。

外門弟子若是想入內門,除了拜師那日被各位峰主一眼看中挑走之外,便隻剩下了弟子大選。

弟子大選,三年一次,又分為文試與武試。

她第一次認識沈明熹,也是在三年前的弟子大選,彼時,她被汙蔑文試作弊,被廢除了資格。

後來武試時,被人暗算,險些殺了對手,那時,是跟著師兄外出看熱鬧的沈明熹發現不對,以一己之力扛下一切,還了她一個公道。

不然,她就要被趕出山門了。

此次文試,顏慕白準備了三年,但考試難度,卻與上一次很不一樣,她有些忐忑,要是文試分不夠高,她怕是進不了內門。

武試這方麵,顏慕白沒太多的信心。

她焦慮的走到了苦厭花開滿的山穀,望著這花,想起沈明熹說不喜歡,心情更鬱悶了。

“顏慕白。”沈明熹揮手收了所有東西,對著低頭鬱悶的顏慕白喊了一聲。

顏慕白下意識抬頭望去。

風吹聲颯颯,滿地荼白,在無窮無盡盛開的花海中,沈明熹一身紅衣,站在熹微的日光之下。

春日風柔,雲輕,陽光很暖,但那樣溫柔的光芒,似乎也融不化她身上的冷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