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寒站在原地,似乎想說什麼,卻半句話沒說。
沈明熹主動道:“師尊來水牢做什麼?是來觀摩弟子受罰的嗎?”
她聲音清亮,不似挨過罰,言語間,隱約還有幾分挑釁之意。
楚清寒皺了皺眉,問:“你可知錯?”
“什麼錯?”沈明熹明知故問,似笑非笑道,“師尊指的錯,是弟子不顧您的命令下山,還是指,弟子殺害二師兄之事呢?”
她不說還好,她不說,在楚清寒心裏,甚至能將一切歸功於意外。可沈明熹偏偏要說,她一說,楚清寒便無法再心安理得將此事遮掩過去。
楚清寒怒道:“逆徒,你可知你都做了些什麼?那是你師兄,是你同門,為師倒是不知,你竟如此心狠手辣。”
“是啊,師尊如今知道,也不算晚。”沈明熹笑盈盈道,“弟子有今日,還要多謝師尊教導。”
“你說的對。”暴怒之下,楚清寒卻又慢慢的平靜下來,他冷靜道,“你今日變成這般模樣,確實是為師之錯,半年前,為師不該允你下山的。”
一切的根源,都在於半年前那次任務。
如果沒有那個任務,如果沈明熹沒有下山,沒有遇到那群教壞她的人,今日,她依舊是個懂事聽話的好徒弟。
提到那件事,沈明熹卻冷靜不下來。
她始終都不能理解,如楚清寒這般的人,為何總是將錯處推到其他人身上,認為旁人都身染淤泥,唯他自己清白。
她有今日,不都是拜他所賜麼?
盛怒之下,沈明熹握緊拳頭,殺意在體內翻滾,嘶吼著想要被發泄。
“沈明熹。”謝瓊玉小小的喚了她一聲,拉住她的手。
理智突然回來幾分,沈明熹偏過頭,晦暗不見半分明亮的岩石縫隙中,謝瓊玉正望著她。
她說不清那是個什麼樣的眼神,但莫名的,沈明熹一點點平靜下來。
她的本意,是為了將楚清寒氣走,結果沒氣到楚清寒,倒是將自己氣的半死不活。
沈明熹被自己逗笑了。
再回頭,望向楚清寒,沈明熹散漫而輕挑道:“師尊,您確實錯了,您錯在,從來都不知道弟子是個什麼樣的人。”
“弟子就是很壞,生來就很壞,師尊有什麼不滿嗎?”
因為她生來就壞,所以犯下任何錯事,都是正常的,壞人生來不就是做壞事嗎?不過是殺一個師兄而已。
楚清寒清清楚楚的,聽出來了她的話外之音。
“逆徒,你簡直是冥頑不靈。”楚清寒冷聲道,“既然你不曾悔改,那就好好在水牢待著,待到你知錯為止。”
說罷,楚清寒一甩衣袖,氣憤離開。
沈明熹鬆了口氣,回頭拍拍謝瓊玉的手臂,說:“他終於走了,你快走吧!”
她指間掐訣,再次打開水牢。
“不是這樣。”謝瓊玉忽然出聲道。
沈明熹疑惑回頭,“什麼不是這樣的?”
謝瓊玉深吸一口氣,抓住沈明熹的手腕,一點點用力,他抬眸,望著沈明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沈明熹,你不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