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瓊玉鬆開了手,他說不清心底是什麼感受。

可目光一轉,瞥見沈明熹胡亂給自己包紮的手腕,他猛地站起來,小心翼翼抓住沈明熹的手,皺眉問:“你,為何又受傷了?”

他的手,有些涼,雙手小心翼翼捧著她的手時,低眸緊張看過來時,莫名帶上幾分憐惜的錯覺。

沈明熹不自在的收回手,別開眼,望著開的正盛的棠花,說:“就是不小心受傷了而已。”

上次傷到掌心是不小心,這次傷到手腕又是不小心,這世上,哪有那麼多的不小心?

可臨到末了,謝瓊玉又自嘲的想,他又是什麼立場,憑什麼對她說這些話?

他從來都沒資格,不論是關心也好,還是旁的也罷。

“我給你重新包紮一下吧!”

不待沈明熹拒絕,他先一步轉身,去屋內,拿了藥和繃帶。

沈明熹低頭望了眼,想著這傷口確實是她自己隨手包的,也確實看起來有些糟糕,便沒走,又坐了回去。

謝瓊玉小心翼翼的解開繃帶,動作溫柔到極致,像是鄭重對待著易碎的珍寶。但又太過溫柔,讓沈明熹有些難受起來。

傷口是不久前她自己劃的,尚有幾分疼,但謝瓊玉過於溫柔的動作,就像蟲子鑽進了傷口,疼痛之餘,又癢的厲害。

她下意識縮了縮手。

“是疼嗎?”謝瓊玉停了動作,小心翼翼的問。

“沒有。”沈明熹不自在別開臉,說,“這點傷不疼,你不用那麼小心翼翼。”

謝瓊玉望著她這明顯是自己弄傷的傷口,默了半晌,又低聲道:“修為再高,再厲害,也是血肉之軀,受了傷,怎麼可能不疼。”

但最終,他也沒問一問這傷口緣由。

他將藥給了沈明熹,說:“這是我改良過的,會比普通的傷藥效果更好,你留著吧!”

“謝了。”沈明熹收了他的藥,又問,“那春日祭的事,你去嗎?”

“去。”謝瓊玉眼底盛滿了她的身影,笑著說,“你去,我就去。”

二人便聯係顏慕白,約好在山下見。

下山時,已近黃昏。

山上,吸飽了春暉的雲燈,在黃昏時分,忽然下墜,懸在樹稍,靜寂的照亮著山路。

山下,已經是熱熱鬧鬧的一片了,各色燈籠高高掛起,各種小攤都早早的擺上,隻為了湊一湊夜市的熱鬧。

人潮如織,千門如晝,二人走在擁擠的街道上,遠遠的,就看見顏慕白跳了起來,用力朝他們揮手。

“明熹,謝師弟,這裏。”

她身後,易小方正拽著垂頭喪氣的盧崢。

“走。”沈明熹拉住謝瓊玉的手,穿過密密麻麻的人群,向顏慕白所在之處擠去。

謝瓊玉被她拽著,下意識偏過頭,望著她。

喧鬧沸騰的人聲不絕,各色燈籠亮的晃眼,沈明熹轉頭說:“謝瓊玉,這裏魚龍混雜,你抓住我,別跟丟了,不然……”

話未說完,她對上謝瓊玉的眼睛。

這一刻,所有的聲音與光亮仿佛在刹那間消失,她望見謝瓊玉眼裏,都是她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