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飯了。”
淩祁佑擺菜上桌後,才對著香火房喊了一聲。
四人上桌,餘紀發現桌上大半的菜都是許桑諾愛吃的,眼神不明地看向方雲舒。
方雲舒察覺到了他的目光,無語解釋道:“雖然菜都是我弄的,但是是祁佑告訴我應該做哪些。”
“謝謝方先生,也謝謝阿佑。”
淩祁佑連連擺手:“阿諾你喜歡就好 ,隻可惜我到現在還是沒學會炒菜,不然我指定給你露一手。”
“說明方先生對你是真心的。”
許桑諾完全放下心來,那個需要保護的人有了能護他一生的伴侶。他們相愛著,心係著彼此,就像他和餘紀一樣。
他看向一旁的餘紀,那人正夾著菜往他碗裏送,抬頭時,他們相視一笑。
飯後,許桑諾從隨行大包裏抬出一個盒子,裏麵裝滿了灰色粉末。
他輕輕撫摸著盒蓋,聲音變得低沉:“這是我爸爸的骨灰,他曾說過,死後想魂歸故土。”
淩祁佑拿出一張陳舊的信紙,是淩父的早早寫好遺書,隻是他再沒機會寄給許父,因為他們之間,先食言的許父。
許桑諾接過來。
……
老許,說好的,我的遺書會交給你。
我安排好了,我名下的財產會分做兩份,一份給阿佑,一份給阿諾。
我知道這不能抵消我的罪惡,可這樣做至少我的心裏會好受一些。
阿佑的母親善良卻早亡,所以很抱歉,阿佑的教育被我帶到了錯誤的道路上去,傷害了你們,我深表歉意。
可阿佑本質還是善良的,我狠不下心嚴厲批評他。所以我對他冷暴力,以此來讓他的愧疚加深,充斥他的每一晚。
我平常忙碌,鮮少陪伴我的兒子,導致阿佑安全感低,生了險惡的心思。
我請求你和阿諾原諒他。
或許,你們早就不怪他了,因為你們父子真的很善良,尤其是對我們。
對不起,可我再也不能贖罪了。
我曾說,你保持你的善良,我為你阻擋險惡。可是,我才是那個邪惡。
對不起……再見……
……
字畢,殘留在眼角的淚順著臉頰滑落下來,許桑諾並沒有抹去它。
許桑諾很少談自己的往事,餘紀對其的了解僅剩於他描述過的淩祁佑。
他記得,蒼老的許父曾坐在病床上向他描述自己和好友之間的趣事。
許父打字在平板上:他是我唯一的朋友,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可是淩父在遺書裏不停道歉,餘紀疑惑地問:“許叔叔經常談起他的好朋友,笑容滿麵的,有時候神情低落,看起來很是懷念兩人之間的友情。為什麼淩叔叔卻一直在道歉。”
許桑諾看向淩祁佑。
要是因為淩祁佑而覺得對不起他們父子,那不應該至於讓淩父將自己說成邪惡。
“阿佑?”
“阿諾,你和許叔太善良了。你們輕而易舉地原諒我們這些罪大惡極的人,讓我們無限放大自己最醜惡的一麵,又不得不戴上麵具掩埋事實。我爸臨終前對我說,我們都是小醜,可我還有機會去卸下麵具……”
淩祁佑想要放過自己,卻還在猶豫思考後果。
他是小醜,也是膽小鬼。
方雲舒湊到他耳邊,輕語著:“別害怕。”
緊接著他聽見許桑諾說:“是你和淩叔叔照亮了我和爸爸,我們很感謝你們。所以阿佑,你要是不想說,沒關係的,我不在意的。”
“可是你們離開是因為我,我逼走了你們。”
許桑諾抱住他,歎氣道:“那之後,你不也默默守了我們五年。”
淩祁佑鼻子一酸,淚水肆無忌憚地落下,欣喜地呢喃:“原來你知道的……”
驕縱的王子趕走忠誠的騎士,獨身行走黑暗之間,在陌生的國度默默守護騎士。直至騎士在陌生國度遇見另一個王子,驕縱的王子戴上小醜的麵具,默默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