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羽不知道自己怎麼回到的房間,天空是什麼時候暗了下來,反正等他驚覺的時候,外麵已經升起了星星。
他站起來在小小的房間內來回走動,可越走心中越是煩躁,於是推開門,幹脆之間跑到屋外,打起一套白有名教他的武當派功夫,他越使越快,越打心中越覺得有股氣難以抹平,本來武當拳法該以慢帶快,以靜製動,像他這樣行雲流水的打看著好看,卻失了真諦。
亂打了一通,他一拳砰得一聲擊在院子裏一棵樹上,樹幹搖曳了幾下,飄下幾片落葉,發泄了通,他恨恨跺了下腳,人走出了院子。
踏著夜色,施羽一會兒功夫來到了最近幾日經常來的柴房外,對和黑漆漆的窗戶發了會兒呆,他還是走了進去。
白有名仍然靠坐在裏麵,打著坐。見他進來,向他微笑,望著他的微笑,施羽的心很難受,等眼睛適應了黑暗靜靜地坐到他麵前。
“小公子有心事。”白有名輕聲道。
施羽默然……
咬咬牙,他抬起頭看著黑暗裏的那個人。“我爹知道了。”
他以為那個人會驚慌,會暴起,會逃,會……
他知道這樣說出來很蠢,是把自己的生死放給了別人,他相信隻要白有名願意,他的小命立刻就會成為別人逃脫的依靠。可他實在沒法安安靜靜,平平穩穩地睡在床上,等到某天安靜地看見柴房裏的某個人死去,雖然不知道父親會怎麼做,但他知道白有名活不下去了。
可他錯了,白有名什麼反應也沒有,隻是坐著依然平靜地望著他,那種目光是早已看破生死的眼神,平靜無波。
“是嗎。”白有名的回答很自然,聲音中稍微帶了點惆悵。
他微微抬起頭,看向柴房上的窗口,那裏有些微月光透了進來,不知道想著什麼。多日未接觸日光的臉看上去很白熙。
施羽忽然一激動,一句話脫口而出,“要不,你……你逃吧。”說完他就後悔了,他不忍隻因為心中仍然有著前世那種人生而平等的念頭,一個人沒有輕易剝奪同類生命的權利,可是,今天,他真切的感受到這個世界是生而不平等的,有些人為了生存便必須要剝奪另一些人的生命,今天是白有名,或許明天就是他。
“你是個好孩子。”白有名轉回頭,看著他,並沒有因他衝動下說的話而意動。
“沒什麼好內疚的,我生機已斷,本就時日無多了。”白有名說著從懷裏掏出瓶藥,遞給有點發怔的施羽。“這瓶小還丹是已故少林寺掌門慧能所賜,現在對我已無用,權且送給小公子當作這些日子照料白某的謝意吧。”
白色的瓶子很素淨,瓶麵上沒有任何圖案,施羽原想拒絕,但被硬塞進了手裏。
“那****中了軍中毒箭,全憑一口氣支撐著,毒素早已隨著血液攻入了我的髒器之中,如非這小還丹,當日白某就已心脈早斷,生機不再,本想再過幾日待外傷痊愈,我便離開公子府上,偷偷找個地方了此殘生,也好不讓小公子惹禍上身……不過現在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