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衿不動聲色地抬了抬眼皮，她看向他，試圖在他身上尋找這四年過去的變化。
商界裏的浮沉，讓他褪去了從前的青澀，變得成熟穩重了不少，起碼在麵對她時是從容了許多，除此之外，她找不到他和從前有什麼不同。
老天爺是眷顧他的，那場車禍，除了剜去了他腦子裏一段傷心記憶，並沒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跡。
抿了口咖啡，路衿開門見山道：“不好意思，我已婚了。”
陸承沂看著桌子上的那個陰影圖案，忽然覺得那笑臉像是在嘲諷他。
這答案實則是意料之中，但對陸承沂來說，依舊是有些難以接受。
他原本還心懷僥幸，想著她或許是個帶著孩子的單身女性，與路衿的想法截然相反，他覺得老天爺不太眷顧他。
“那個孩子……”
“我女兒。”路衿飛快回答道。
菲薄的唇輕啟又合上，男人還想再說什麼，路衿不給他這個機會，繼續往他心口窩子裏戳刀：“我和我老公感情很穩定，我們最近正在計劃要不要二胎的事。”
路衿胡說八道起來不打草稿，反正陸承沂一向都很好騙。
果不其然，陸承沂這下被她噎得無話可說，連那雙熠熠生輝的珀色瞳眸都變得黯淡了幾分。
如扇的長睫輕垂，斂去眸中的情緒，路衿有意躲避開他的目光，一觸及他眼中的熾熱直白，她心裏頭就不由自主地開始發虛。
做過了虧心事，這個時候當然怕鬼敲門了。
好半晌，兩個人都沒有出聲打破這一刻的安靜。
一聲輕歎後，男人削薄淩厲的唇畔溘然一挑，那話語輕狂佻薄，一時叫人聽不出究竟是玩笑還是試探：“所以，我是真的一點機會都沒有了嗎？”
旁人或許聽不出，但路衿聽得出。
不僅聽出了話中的本意，還有弦外之音。
她被氣笑了。
過去整整四年了，這男人還是一如既往地臭不要臉。
就跟當初明知她已經在和顧霖皓交往，還要腆著個臉湊上來的時候一模一樣。
捏著杯把的指節微微泛白，路衿克製住自己，壓住唇角冷笑了聲：“陸少，愛情不分先來後到，但人要講究禮義廉恥。”
“你認得我啊？”男人長眉一挑，自動地忽略了她話裏的重點。
“認得。”路衿端起咖啡淺啜了口，蔥白的手指輕叩著桌麵，緩緩道：“陸氏集團的總裁，誰不認得，陸氏在荊城也是德高望重的大家族，我想，若是叫人知道陸氏集團的總裁是這個德性，怕是不太好吧？”
陸承沂也叩起桌麵，應得頗為敷衍：“嗯嗯，姐姐說得都對。”
反正，他又不在意旁人如何看待他。
話剛說完，陸承沂眼皮一挑，腦海裏閃過一絲難以捕捉的痕跡，長指托著下頜漫不經心地點了點，“真奇怪，我為什麼要叫你姐姐。”
夢裏，他也是叫的她“姐姐”。
這話聽得路衿心跳都漏掉了半拍，指尖一哆嗦，放下杯子故作淡定，“我長得顯老。”
陸承沂的視線從她臉上掃過，想起花圃裏這個時節開得千嬌百媚的花兒，卻從中挑不出來一朵花的形狀能用來形容眼前的人，哪種花都比不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