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的我。
以為記憶是可以淡忘的;
我也原以為時間是治療傷痛的良藥;
但是,我現在才知道原來有些記憶是不會磨滅的;
就像是仇恨的種子在心中開了花、發了芽,即使沒有陽光,沒有雨水也可以自己壯大。
眼前的男子,就是三年前狠狠地在我的心髒挖出個坑,然後種下仇恨的種子的人,現在種子早已變成鮮豔欲滴的花朵了。
冷焰比三年前更令人移不開眼珠了。
一身戴著暗紅色簪纓銀翅長袍,在陽光下閃爍著耀眼的光芒,腰上係著係著碧玉紅腰帶。袖口和褲管處精致的紋龍圖案顯示出他非比尋常的尊貴身份。長筒的黑色皮靴顯得野性張狂。胸口半露著,健康古銅色的肌膚散發著金屬的光澤,依然隻是用一條暗紅的絲線纏著滿頭散發著黑珍珠光芒的長發,幾絲長發跑了出來隨風輕舞,最後停留在他的嘴角旁邊。那墨黑如漆的雙瞳依然燃燒著炫目的火焰,漫不經心地撇向我,嘴角高傲地微微翹起。
多麼陽剛,多麼俊美的一個男人。
但是這個男人有多迷人,就有多狠毒、多殘暴。
看來他過的很好,但是他不知道我是怎麼度過這三年的,我是怎麼在他的長劍下,在他的皮靴下苟且偷生的。
“我問你們在幹什麼。”他掃了掃地上的兩個人,吐出冷冷的話。
“回,回王爺,這個人硬闖荒庒,我們攔住她,她往我們身上不知道使了什麼怪手段,小兒身上是在是瘙癢難耐,望王爺贖罪。”那兩個侍衛一邊說跪了下去,咬緊牙關死命忍著身上的瘙癢,畢恭畢敬地回答。
“就是她麼?”冷焰把沒有焦距的目光投向了我。
“是的王爺,就是這個妖女。”說完是在是忍不住了,把手伸向了衣領處。
我就這麼和冷焰直視著。
我一直在設想再見到冷焰的時候被他認出來了怎麼辦。
但是,我失望了。
我在他眼裏沒有看到一絲的不尋常。
隻是冷冷的,像是看任何一個陌生的路人一樣的表情。
他根本就沒有認出我。
或者說,他把我忘記了。
他曾經和我洞房花燭然後叫我賤人;曾經無視我的哭喊求饒用長劍在我臉上劃得鮮血淋淋;曾經把我丟到軍隊讓我當軍妓;曾經殘暴地踩斷我的小腿讓我嚐到了錐心的傷痛。然後,把我逼死。
但是他現在他居然忘記我了,他忘記了他對一個無辜的人所做的一切了。
“你是誰?”他看著我。
我是誰?
問的真好。
從遇上你的那一刻起,
我就已經忘記了我是誰了。
“你硬闖荒庒,好大的膽子。”鷹一般的眸子緊緊盯著我的臉。
“小女子葉靈,是來為少莊主診病的,但是門口的守衛不讓我進去,隻好出此下策。”說完用盡全力壓製住自己內心的洶湧澎湃,裝作低眉順眼地回答。
“憑你?”平淡的聲音透露出一絲的不屑。
我慢慢抬起頭,臉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原以為王爺是個精明人,沒想到也是個以貌取人的蠢貨。王爺怎麼知道小女子不行呢?”
他一直麵無表情的臉上終於劃過一瞬即逝的驚奇:“你知道你剛才說的話我可以治你不敬之罪麼。”
我心裏暗暗冷笑,臉上卻依然笑容不減:“王爺想要治罪,還需要找理由的麼?但是這少莊主的病情怕是拖拉不得。”
“你有把握治好龍嘯麼。”他露出一絲冰冷的笑意。
就是那帶笑的輪廓分明、刀削般如雕像一樣的俊臉,那曾經無數次出現在我夢魘裏麵追趕著我無路可逃的笑臉。
“王爺難道連這麼淺顯的道理都不明白麼?尚未看到患者尚未診斷,如何可以輕言治愈?”我滿臉自信地迎上他打量的目光。
“是麼?”他一挑眉毛,輕輕低語。
“那王爺現在可以帶路讓我去看看少莊主了麼,王爺武藝高強,有王爺在一邊,小女子自然不敢造次。”
“那好,跟我來。”說罷收起打量我的目光,轉身向前走去。
我冷冷地看著地上狼狽不堪的兩個人,從衣袖裏麵摸出解藥摔在地上:“拿去放進水裏衝洗了,一個時辰後便不會再瘙癢。下次再敢對我無禮,就不是那麼輕鬆的了。”
地上的兩個人連滾帶爬地撿起藥包,敢怒不敢言地咬牙切齒。
兩個廢物。
我跟在冷焰後麵走向莊園的深處,除了眼裏那個高大的背影,周圍的景物仿佛如此的飄渺,不真實。
我笑了,老天終是待我不薄。
讓我再次遇見你。
這次,我絕不手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