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麟的死對王茹來說,雖然心痛,卻不如大小姐那麼難受。身邊的宮女說:皇後最近心力憔悴,可能處理不及宮務,不如順勢去和皇上討個協理六宮的權力。
王茹看了她一眼:“不會的,無論發生什麼,她都能做好這個皇後,如果有人想要趁機染指她的權力,熙貴妃就是下場。”
王茹知道皇上一定會找人幫易漪,索性就避著點鳳儀宮,生怕找上自己。
後來差事果然安排給了梁璧,王茹其實很好奇梁璧,她好像和旁的人都不太一樣,她說話做事總是出人意料,卻總是會有個不錯的結果。
她不可能看不懂易漪的手段,卻願意接下這事,王茹也想看看,她會怎麼處理這個燙手的山芋。
後來梁璧四兩撥千斤的辦完了差事,又輕輕巧巧地把事情丟出去。
王茹隻覺得,果然是她。自己沒有她那麼聰慧,可以遊刃有餘地處理這許多的事,隻能謹謹慎慎,如履薄冰地活著。
在宮裏做個透明人,在易漪麵前做個忠心的手下。
有時候算起來,王茹覺得自己其實命不錯,生了一副好樣貌,遇到了做皇後的主子,沒有心胸狹隘善妒容不下她,子女緣也不錯,有了這四個孩子。
光是這些,就足夠阿芸和阿梅羨慕了。
後宮新來的女子大都不太知道她的過去,隻知道她是皇帝的茵妃,是兩位皇子和兩位公主的生母,是宮裏數一數二的尊貴。王茹也嚐到了做主子時,被人阿諛奉承的感覺,王茹很喜歡這種感覺,喜歡這種被別人捧著,被別人恭恭敬敬對待的感覺。
隻是有時候想到自己從前吃苦的時候,被人動不動就為難的時候,心中也會有些氣惱。
和梁璧去鳳儀宮請安的時候,春雨正端著托盤往外走,不偏不倚地撞在王茹身上,茶水盡數潑在春雨身上,也濺到了王茹。
梁璧把托盤撿起來遞給春雨,又問有沒有傷到。
春雨搖頭說沒事,王茹卻有些生氣,她想起來從前在府裏的時候,母親若是和春雨起了衝突,其他人都會看著她在夫人麵前得臉而去關心她,沒人關心母親。
可是現在,她已經是正兒八經的主子了,春雨隻是個下人。而且王茹自問和梁璧是有些親密的,為什麼她還要去關心春雨,難道出身差,便一輩子不如別人嗎?她也是商賈出身,果然一輩子改不了刻在骨子裏的下賤。
王茹冷冷地開口:“走路不知道看著點嗎?一個下人,也敢和我們搶道了?撞了本宮不知道跪下請罪?”
春雨開口:“奴婢沒想到您會從這裏過來,怕茶涼了娘娘怪罪,故而走快了些,所幸茶水沒有傷到娘娘。”
“你從前也是教下人規矩的,現在這麼頂撞主子,是什麼規矩?”
王茹看著眼前不卑不亢的春雨,心裏更加惱火,她最討厭她一派高貴的樣子,雖然自己現在已經身居高位,可是春雨見過自己最卑賤時候的樣子,所以她對自己,就算身居低位,卻總是有一種不易察覺的盛氣淩人。
梁璧出聲製止:“算了吧,她也不是有心的,沒傷到你就好。”
王茹冷笑:“瑜妃是嫌本宮小題大做嗎?就算先前的茶水她不是有心的,可是她頂撞本宮,難道也不是有心的?難道是有人逼著她這麼頂撞本宮的不成?”
梁璧看著她的樣子,也不敢再開口。
王茹扭頭看著春雨:“本宮說的不對嗎?你衝撞本宮在先,頂撞本宮在後,本宮是主子,你是奴才,這茶水無論潑在誰身上,都是你的錯,你現在連尊卑高低都分不清了嗎?”
春雨隻得跪下請罪。王茹心裏才稍稍暢快了些。
“你現在跪下有什麼用,像是本宮在故意刁難你似的。”
“奴婢不敢,是奴婢的錯。”
“那你說說,既然是你的錯,那該怎麼罰?”
“奴婢自請罰跪於此,以消娘娘怒氣。”
“罰跪?本宮怎麼記得你從前罰人,可不止罰跪這麼簡單,昔年本宮隨了個茶盞,你可是打了本宮十個手板,寒冬臘月裏還在院子裏罰跪了兩個時辰。怎麼?你一個教規矩的,自己和旁人,竟是兩套規矩?”
“奴婢不敢,奴婢會自去領打,也會在此跪夠時辰。”
“是嗎?昔年本宮碎的,不過一個民窯的普通盞子,你今日碎的,可是專供皇室的精品,如何相提並論?更何況,灑的這碗茶,還是江南進貢的明前龍井,十個手板如何抵得住?再說了,本宮當年罰跪,寒冬臘月,積雪深厚。怎麼?現在這春暖花開的,春雨嬤嬤也隻想跪兩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