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清冷的環境當中,林衝坐在長條凳上,臉色雪白雪白。
這個時候太尉府的中軍官突然推門闖了進來,正眼也不瞧一下林衝,口中嘟嘟道:“太尉鈞令,禁軍槍棒教頭林衝與倭人比武,雖然力戰小輸,但體諒其公忠體國,維護大宋天朝榮耀,特賜轉升一階,為正九品保義郎。”
聽完太尉的晉升命令,林衝臉上並沒有潮紅般的喜色,卻仍舊非常機械的下拜在地,口中說道:“林衝謝殿帥大人提攜。”
“林保義,恭喜恭喜了。”中軍官陰陽怪調的回敬道,隨即放下鈞令,回頭就把林衝仍在了空曠偏僻的演武廳當中。
收拾停當,林衝獨自一個人走出了太尉府的後門,卻看見對門邊上停著一輛奇怪的兩輪人力車,一個不過二十歲左右的俊秀後生依靠在車旁,好似靜靜等候自己。
“林教頭。”俊秀後生看到林衝從太尉府出來,提著雙輪車車轅緩緩走了過來。“我叫李民,東角街潘樓酒店送外賣的夥計,天色這麼晚了,我送林教頭回家。”
“你後麵拉著的就是黃包車吧。”林衝饒有興趣的看了看李民後麵的黃包車座。
“沒想到林教頭對於開封的風俗逸事如此了解。”看來豹子頭林衝官位不高,但的確和東京城的三教九流多有接觸。
“坐在後麵嗎?”林衝努了努嘴。
“對,對。”李民有一些奇怪林衝為什麼沒有拒絕自己,隨即又感到好笑,難道自己能夠綁架豹子頭林衝不成?
林衝告訴了李民自己的住址,隨即穩穩當當坐上了李民的黃包車。
“你是哪裏人?”
“應該算是揚州人吧,但是後來天南地北的討生活,也快把自己原來的家鄉給忘了。”
“家裏還有什麼人?”
“父母親人都已經去了另外的一個世界。”
“學過文化?”
“讀過幾年書,但是學得不好,東京城裏文人薈萃,絕不敢班門弄斧。“
“送外賣不過是一時的生計,你是一個不錯的年輕後生,將來打算怎麼辦?”
“林教頭,您能夠收我為徒教我武功嗎?”
“學習武功,是為了投充軍隊,還是混跡江湖?如果是前者,我勸你還是不要進入這個毫無前途的大染缸。如果是後者,我現在就帶著你去開封府領受一頓板子。“
“林教頭,學好武功,不僅僅是為了入營當兵,或者上山為匪,亦或者可以救國救民。”
“堂堂大宋天朝,何須武人救國?”
“承平盛世當然不會,但是異族入侵,華夏民族生死存亡之際,一杆鋼槍就是保家衛國,濟世安民的唯一手段。”
“李二,若不是我見你思路清晰,言語流利,定會認為你害了什麼失心瘋。”
“難道-----”李民思索了良久還是沒有在林衝麵前預言六年之後的靖康之難。
“李二,你知道我林衝今生最大的憾事是什麼嗎?就是沒有走讀書科舉之路,以為自己一身家傳的好武藝就能在這個世道上闖出一片自己的天下。可如今我林衝已經過了而立之年,居然因為一場故意輸陣的比武,才被殿帥大人可憐賞了一個正九品的保義郎,談何出人頭地,功成名就。隻有經曆了那麼多的坎坎坷坷,才知道少年時期以武報國的誌向是那麼的單純,難道你也想重複我的失敗人生?”
“林教頭。”李民緩緩放下了車轅,神色凝重而剛毅,“如果一個身懷本領的男人認為自己沒有作用,沒有地位,隻能說明這個男人骨子裏的懦弱和膽怯。我不知道林教頭家裏有沒有一個漂亮的娘子,但是李民知道一個怨天尤人的男人是無法守護好屬於自己的東西。”
“什麼。”林衝懵懵懂懂,好似糊塗的醉漢一番。
“林教頭,前麵就是你家了,李民要拉車回去交班。”
“林教頭,我李民要文考不了科舉,論武更是遠遠不如你,不過一介凡夫俗子,但是我李民知道生活在這個世界上應該為自己的目標而奮鬥。現實不是自己頹廢的理由。林教頭,等到有一天終於為了自己而選擇抗爭的時候,你就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真男人了。“
李民堅強的身影消失在黑色的濃霧當中,留下了站在街邊莫名感懷的林衝,那一柄鋒利的橫刀柱在青石板上,絲絲的寒氣好像由此灌注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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