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娜豎起耳朵,眯起眼睛看著邪繭,眼神中的厭惡愈加明顯。“我懂了。所以她是在利用你來引誘她出來。”

“是啊……然後,嗯……”

突然一陣天旋地轉,她們就站在了帝國的不同地方。不遠處,火在熊熊燃燒,雲寶的影像背靠在房子上,她的前腿肘部以下腫脹。暮光一動不動地站在她身邊,兩馬都盯著火焰投下的長長的影子。幻繭女王遙遠而幽靈般的歌聲與這幅畫麵融為一體。

“這一天將是完美的,這是我從小就夢想的一天。暮光閃閃很快就會死去,最後的公主也會被恐懼淹沒。誰說女孩不能真正擁有一切?”

影像再次閃爍,突然邪繭站在了他們之間。在她身後,雲寶被她的魔法所束縛,蜷縮成一團,驚恐地抽泣著。暮光被擋在了她的麵前,她的眼睛盯著雲寶,蹄子向她伸出來。

雲寶盯著記憶看了一會兒,然後把目光移開,耳朵耷拉下來。“她抓住了我們。因為我著陸失敗摔斷了蹄子,所以我們被困住了。邪繭進來,把我們抱起來,一直在折磨我們倆。我隻能在她的魔法中掙紮,而暮光她則是讓她隻能在一旁看著……”

露娜點點頭,她讓雲寶一邊說話她一邊研究著這個場景。

公主沒有回應,雲寶繼續前行。“我太害怕了……我覺得我從未對任何事情感到如此害怕。我無能為力,暮光也無能為力。如果我們死在那裏,那麼……”她的目光飄向宮殿,垂下耳朵。“……那個宮殿裏的每一匹小馬都會完蛋。如果沒有我和暮光,和諧之源就將毫無用處,再也沒有什麼可以阻止她。我們竭盡全力想要保護的一切都將失去……”

露娜沉默了幾秒,目光也落在了宮殿上。“...我懂了。所以,你會說你害怕是因為你感到無能為力?”

雲寶點點頭。“是啊……就像……”她低下頭,周圍的世界再次閃爍起來。突然她們站在雲中城的一條街道中央。那是一個夜晚,遙遠的地平線上幾乎看不到一絲陽光。路麵已被掉落的碎片撕裂。可以看到幾匹穿著當地執法製服的小馬站在周圍,做筆記、拍照並采訪目擊者。

與這一切的中心相比,所有這些都變得模糊起來,變得無形的邊緣。雲寶黛茜的親生父母躺在地上,閉著眼睛,屍體上沾滿了灰塵。與此同時,一匹小母馬雲寶黛茜被藍色的魔法光環籠罩著,被從他們身邊拉開,她的眼睛裏流著淚水,蹄子伸出來。

她當時的話語在他們周圍的空氣中微弱地回響,絕望而沙啞,幾乎無法從她瘋狂的哭聲中辨別出來。

“放我回去吧!請把我放回去!媽媽!爸爸!”

看到這突如其來的變化,露娜瞪大了眼睛。雲寶幾乎沒有看她,而是把注意力集中在她死去已久的父母身上。“……當我父母去世時。”

不一會兒,露娜就來到了她身邊,用翅膀和前蹄抱住她,在突如其來的寒冷中給予她溫暖和安慰。“你不需要給我看這個,”她低聲說道,用力抱住了她。“我聽說過這裏發生的故事……”

“……我從來沒有覺得自己這麼沒用,”雲寶繼續說道,幾乎沒有注意到露娜的聲音。“我根本什麼也做不了。我隻是……我所能做的就是看著它發生。當一切都結束了,他們都走了,我……我無法讓他們醒來……我什至無法和他們呆在一起。”

突然,雲中城的景象消失了,就像沙漠中的一塊冰塊一樣融化了。取而代之的是絢麗夜空中無盡的雲域。滿月掛在頭頂,空氣中的寒意在一瞬間從窒息轉為舒緩。

雲寶眨了眨眼,她的注意力又回到了自己身上。慢慢地,她抬頭看向盧娜,發現公主正低頭看著她,帶著不小的驚訝和擔憂。“雲寶……”

雲寶把目光移開,她的翅膀焦急地拍打在身體兩側。“抱歉……我陷入了回憶之中。這是……”她吸了吸鼻子,用蹄子擦了擦眼睛。“這樣看比我想象的更痛苦。”

“我明白……”盧娜用力抱住她,最終鬆開了她的懷抱。“這麼年輕就對生活感到如此無力……難怪你對魔法會有這樣的反應。”

雲寶精神一振,看了一眼露娜,好奇心慢慢地開始抹去她其他不那麼令人愉快的情緒。“是嗎?”

露娜點點頭。“是的,雖然我可能是錯的,因為你的心靈還有很多東西需要探索,但我相信你對魔法做出反應的部分原因是你害怕自己無能為力。當你無法控製的事情發生在你身上時,這幾乎永遠不會是好事,從我剛才所目睹的情況來看,對你來說,沒有什麼比你皮膚上魔法造成的傷痕更能代表這一點了。當你第一次感受到它時,它會在你已經無能為力的那一刻將你從家人身邊拉開,甚至讓你無法抓住他們。而且你還那麼年輕……”

雲寶皺起了眉頭。“對……是的,這很有道理。”

“所以我們應該從這裏開始,”露娜宣布道,然後蹲下身子。她麵前的雲層突然散開,散去,露出下麵令人驚歎的風景。高山和山穀,海洋和河流,森林和峽穀。這一切一直延伸到永恒,沒有受到一點文明活動的影響。

雲寶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看到這一幕,她的下巴都掉了下來。“哇哦……現在的景色真是太棒了!” 她一邊大聲喊道,一邊拍打翅膀飛向空中,以便看得更清楚。

露娜對雲寶報以微笑,對她的驚訝感到高興,然後拍拍她旁邊的雲彩。“來,坐吧。”她招呼她,然後看向遠方。

雲寶按照吩咐做了,平穩著陸,在她姨媽身邊坐下。待她找到了一個舒服的姿勢之後,她抬起頭,好奇地看著她。“好吧,那景色有啥作用?這對我的治療有何幫助?”

“當你說話的時候,它會讓你的眼睛有事可做。”天角獸簡單地點點頭回答道。“這會讓你放鬆下來,無論你告訴我什麼,無論是什麼,都會留在我們之間。畢竟,樹木不會泄露我們的秘密。”

雲寶低下頭,她的思緒開始飄忽不定。“所以……我應該談談我對我所經曆的事情的感受,以及我的創傷後應激障礙和所有這些?”

“恰恰。我會傾聽您所說的一切,並在需要時提出問題。希望我們能夠及時幫助您克服病情。”

雲寶點點頭,她的目光飄向遠方的地平線。“好吧……我從哪裏開始呢?”

“無論你想去哪想說啥,”露娜鼓勵她。“我隻會在我覺得有需要的時候插話。需要多久就用多久。我們在這個空間裏理論上擁有世界上所有的時間。”

她們之間沉默了片刻。雲寶深吸了一口氣,目光追隨著夜空中的星星。她呼出一口氣,開始說話。

雲寶不知道她說了多久。感覺就像幾個小時一樣,準確地說隨著時間在她潛意識中的扭曲,這可能是幾個小時。她覺得大部分內容毫無意義。她隻是胡言亂語,有時甚至會說一些與她的病情無關的完全無關的話題。有時她會長時間沉默,不知道該說什麼。還有一次,她甚至不得不站起來,繞著下麵的世界飛一圈,才能恢複頭腦清醒。

露娜對她很有耐心,很少說話。正如她所說,她說話主要是為了提出問題,或者如果話題真的偏離了主題,偶爾也會讓談話回到正軌。除此之外,雲寶說話時她也環顧周圍,非常關注各種看似微小的細節。這對雲寶來說沒有多大意義,但她決定不直接去質疑。她不是這裏的醫生或夢境專家。

不,她是病人。

耐心的聽取……一匹受傷的小馬,需要其他小馬的幫助才能好起來。

“這幾乎概括了我的情況,不是嗎?” 雲寶苦苦地想著,對這種比較感到不小的怨恨。

遠處某處,傳來一隻鷹的尖叫聲。

“你已經安靜了很長一段時間了,”過了一會兒露娜說道,低頭看了一眼雲寶,嘴角好奇地問道。“今晚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

她從唇間吐出一口氣,然後搖了搖頭。“不,今晚不行。我被你榨幹了,我已經跟你絮絮叨叨了好幾個小時了,但我實在沒什麼可說的了。”

“哦,我很確定你還會有的,”露娜反駁道,她的目光落在下方遠處茂密的叢林上。“但如果你還沒有準備好說出來,那麼從你嘴裏撬出來對你也沒有任何好處。”

“是的,我想……但是,問題是,”雲寶轉過身子直麵露娜。“我對你喋喋不休幾個小時這對我的創傷後應激障礙(PTSD)有什麼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