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夫人隻是端著茶碗,吹了吹浮起來的茶葉,沒有說話。
舞陽侯夫人略略提高了聲音,“老夫人?寶華郡主?”
秦老夫人亦是裝作沒聽到。
舞陽侯夫人看向一旁候著的夏蘭,臉色不是很好看。
夏蘭這才說道:“舞陽侯夫人勿要見怪,老夫人年紀大了,最近耳力越發差了,奴婢這就進去喊老夫人。”
說完也不管舞陽侯夫人臉色好不好,徑直進了屋子去。
約莫又過了半盞茶的時間,夏蘭才出來。
舞陽侯夫人臉上的怒氣幾乎壓抑不住,這個老不死的這是故意收拾她呢。
“舞陽侯夫人,您進來吧。”
“嗬!”舞陽侯夫人陰沉 著一張臉,“老夫人想起我了?”
夏蘭也不瞧舞陽侯夫人的 臉色,低聲說道,“舞陽侯夫人誤會了,我們老夫人不是故意晾著您。”
“是老夫人說要見舞陽侯府的夫人,自然要莊重一些,才對得起您的身份,故此讓奴婢們重新為她梳妝 一番呢。”
這話舞陽侯夫人聽了果然心頭要舒暢一些,麵色好看了一點兒,才站起身子跟著夏蘭進了裏屋。
一股濃鬱的禪香衝入舞陽侯夫人的鼻息,她險些沒忍住失態了,不由掩住口鼻,“老夫人如今向佛?”
“是。”夏蘭輕聲道。
“來了,付家這個?”
舞陽侯夫人剛想繼續問夏蘭,便瞧見了坐在一旁太師椅上的老太太。
乍然聽到這個稱呼,舞陽侯夫人還沒有反應過來。
當年兩家關係好的時候,是這樣喊過的。
後來秦老太爺沒了,他們秦府的又舉家南下外放做官去了,便沒有什麼往來了。
“老夫人,是我,我好久沒來給您請安了,您身子可還好?”
秦老夫人淺淺笑了一句,“誒呀,有什麼好不好的,知天命的年紀,也就這樣吧。”
“您這年紀多好啊,馬上就要抱曾孫的了。”舞陽侯夫人笑著說了一句。
“是啊。”秦老夫人頓了頓,“說起這個,我便是想起來當年你家老太爺與我家那個年輕時候說過許多的玩笑話了。”
“哦,老夫人說的是?”舞陽侯夫人的公爹死了許多年了,她早都記不清楚公爹那張臉了,更別說是他說過的什麼話。
“還能是什麼,兩個人荒唐得很,曾說要做兒女親家,當時舞陽侯才那麼大一點兒。”秦老夫人手裏比劃了一下。
“我那個短命的小女兒也才這麼大點兒呢,後來啊,兩個人大了相看相厭的,一見麵就是吵架,便也作罷了。”
舞陽侯夫人臉上的笑意一僵,這倒是她第一次聽說還有這樣的往事。
聯想到自家那個死鬼永遠對她一副不冷不淡的模樣,對她們母子也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樣,心中驟然起了火氣。
原來她竟不知道還有這一層。
年輕時,剛剛嫁過來還想捂一捂,後來捂不熱也就算了。
再後來,有了承兒,她隻要守著自己的兒子和侯夫人的位置坐好也就罷了。
原來啊原來!
老夫人垂著眸子虛虛看了她一眼,瞧見她表情便知道這個火候到了,繼續說道。
“後來,你們有了齊承那個小子,我們文柏也有了卿卿,兩個老頭子這才喝醉了,又開了幾句玩笑,我們都當是玩笑話卻萬萬沒想到你竟然當了真,你呀你,就是人太實誠了。”
舞陽侯夫人此時哪裏還管得了這本來就沒有什麼根據的婚約,此刻她滿心都是怎麼回去質問自己那個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