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夜晚婷子發低燒了,身上還起了很多紅色的小點點。精神萎靡的婷子,像癡傻了一樣任憑麗娟怎麼喊都沒有什麼反應,耷拉著腦袋殼子像是要從脖子上掉下來一般。
麗娟嚇壞了,打電話給婷子姥娘。“娘,這孩子好像是掉魂兒了,你和我說說怎麼給她叫叫吧。現在還發著低燒,一直耷拉著頭皮,身上還跟過敏了一樣”。
“你別急,從哪裏回來的這幾天,去過沒去的地方嗎”?
“我就抱著她往老家裏去來著,那天晚上不早了,她爸喝醉了酒倒是上脾氣來著,可能是嚇著了”。
“你拿著她那天穿著的衣服,從她奶奶家到你家這段子路上,你去叫叫的,一路子上多喊幾次名字”。
麗娟掛了電話就開始按照婷子姥娘的說法去做什麼了。拿著藍色襖子就去路上,一邊晃著襖子一邊叫婷子回來吧,婷子回來吧。回到家後又剪了一段紅布繩給婷子拴胳膊上。婷子沒有任何反應,隻迷迷糊糊的也不說話,跟中邪了一樣。殊兵一看自己媳婦兒神神叨叨的就非常生氣,因為他不信這些。殊兵抱起婷子就往村裏診所去,麗娟也跟在後頭。村北頭一個診所的老頭兒說要打個小針。
隻見那老頭兒拿著細長的針頭,用酒精擦了擦手,非常迅速的拿起針管子,婷子直接嚇得大罵:“你給我滾!你走開!你別過來!不是人你不是人!你奶奶腿兒”!剛才還迷迷糊糊的婷子瞬間就給治好了,精氣神十足,小腿蹬得起勁兒,胳膊還一甩一甩得,手也擺著,指著診所的老頭兒就是一頓罵。那老頭兒幸虧脾氣好,也不記恨,不然啊,婷子的腚瓣兒可就保不住了,得多粗的針去紮去複仇啊。針紮進去那一陣像被刺兒紮了一下,被蟲子咬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沒有了痛感。
殊兵背著婷子,走在路上,這小女孩還不住嘴繼續罵人家老頭兒。
“你這小孩,是真凶,人家給你打個針給你治病,你還不忘把人家罵一頓,親娘祖奶奶的罵人家,人家都害了怕了,可忘不了你了”。
婷子趴在爹的背上,抬著頭看著天,生無可戀一樣。
第二天一早,吃了飯麗娟就拉著婷子去了村裏的神婆子家。神婆子把碗裏的火紙水給婷子端著,讓她一口喝下去。滿屋裏都是香火味,婷子不知道大人們在說些什麼,隻覺得渾身無力想睡覺。
“你這孩子體質太賴了,容易撲東西,我和你說你家去怎麼辦”。神婆子掐著煙就對麗娟囑咐。
麗娟聽完神婆子的囑咐回到家就用公雞血滴到家門口,又拿著一碗清水,立三根筷子,念叨著“我家女兒婷子在她奶奶家那條路嚇著了,讓她回來吧”。
三姑和二姑聽到這個事後就趕著過來了,說是給婷子補個掛鎖子。先是擺好四方小矮桌子,上麵擺弄些菜肉堅果,倒了幾茶碗茶水,一錫壺白酒。酒盅裏倒了些酒,灑在地麵,念叨了幾句。殊兵拿來一串鐵鎖鏈子鋪在堂屋的地麵上,婷子站在鐵鎖鏈子圍成的圈裏,抱著大公雞,圍著圈轉了六圈,朝向北麵磕了六個響頭。二姑拿起一遝子火紙走出堂屋,站在井台子東側開始點火燒紙,三姑拿著木棍子攆著火堆。嘴裏嘀咕著婷子聽不懂的話。
婷子近幾年是沒少發燒鬧病的,體質比較弱,過敏,肺炎,中耳炎,一樣沒有落下。婷子也不知道掛鎖子是用來做什麼的,隻覺得一切都很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