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強，給你媳婦買來？”
“昂哎！嘿嘿。”
城市夜晚，路燈亮起，破舊的後場街鄰裏鄰居擺起地攤，冷清了一天的舊街開始熱鬧起來。
王強下完工地，穿著破舊的牛仔服一瘸一拐的經過一個又一個大排檔和火鍋店，見到忙碌的街坊他都會衝他們傻笑。
“王強！來買個王八！姨今天就剩這一隻了，給你便宜點。”
王強看向街拐角的一處攤販，那處攤販處在路燈照不到的地方，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到，但從那飄出來的腥臭味卻讓人不得不注意。
而一個穿著花外套的中年婦女，正拎著一隻死掉的王八衝王強甩。
王強摸著口袋今天剛結的工資。
“大姨，我媳婦不讓我胡買東西，她要我把錢都給她，她要買好看的東西。”
“你媳婦？”那婦人啐了口唾沫。
“沒事，你想啊強，你買這個，回去煮點湯，給你媳婦補一下營養，你媳婦說不定還誇你聰明咧。”
說著，那婦人就要將王八裝進黑塑料袋裏。
“劉姐，又在這兒忽悠強子呢？拿這死了幾天的臭王八。”一個穿黑衣服的男人迎麵走來。
那叫劉姐婦人瞟了一眼那個男子，旋即破口大罵：“滾你這條臭狗，給拆遷公司當狗，昧著良心幹的缺德事別以為我不知道昂！”
那男子挨了罵，臉色瞬間沉了下來，哼了一聲走開了。
“別聽二狗子的，姨的貨新鮮著呢。”說罷從呆愣著的王強手裏抽出幾張票子，把王八塞進王強的懷裏。
這舊街區有些年代了，京程市這幾年的發展很快，這裏在所難免會被拆遷。
王強拎著王八穿過一個黑暗的小巷子，巷子盡頭的一座破舊小二樓就是王強的家，而這可能就是整個城市最破舊的住宅區了。
王強快步跑上二樓，這棟小二樓住了三戶人家，隻不過其中一家去年就搬走了。
王強看著亮光的門縫，臉上的笑更藏不住，敲門。
“傻叉，敲個屁的門啊。”王強轉頭，一個燙著大波浪的婦女此時正坐在樓道裏瞅著王強。
“你狗叫什麼？敲的是我自家的門！”屋內傳來一聲大吼，隨即那綠色，充滿鏽跡的門被打開，一個纖瘦的女子探出頭來，指著那卷發婦女大罵。
“我就罵了咋了？賤人窩囊廢聚集一窩！”
“你罵誰賤人？”說罷王強媳婦便要衝上去揪她頭發，王強趕緊攔住媳婦。
“媳婦，沒事沒事，進屋，進屋，我今天發錢了。”
王強媳婦聽見錢消了火氣，轉身進了屋。
“對不起對不起陳姐。”旋即關上了鐵門。
咣當一聲，小二樓又恢複了安靜。
暗黃的燈光照著這間不大的屋子，屋子的擺設也很簡單，隻有幾把板凳和一些簡單的擺設，但收拾的卻很整潔，王強推著媳婦走進裏屋，坐在床邊，衝媳婦笑笑，放下塑料袋。
“嘿嘿，這次工頭可沒給我拖欠工錢，發了個整，給你說過，我這次跟的工頭人可好咧。”
李麗瞅了他一眼，不耐煩地伸了伸手。
“嘿嘿，我都包在信封了。”
說著，王強伸手到口袋拿包了工錢的信封，卻摸了個空。
王強笑臉凝固，伸手摸向另一個口袋，卻隻摸出兩節發黑的衛生紙。
王強瞅向媳婦。
李麗盯住王強的眼睛。
“王強！你是不是把錢丟了？你個真窩囊廢靠！是要我跟你吃屎嗎？”
李麗站起來就是兩巴掌甩在王強臉上。
王強看著眼前發飆的妻子，有點不知所措。
昏暗的燈泡閃了閃。
李麗呼呼地喘著氣。
“滾，丟哪了，給我去找，找不到就給我別回來！”
王強抓了抓臉，將黑塑料遞過去，笑了笑。
李麗瞅了一眼，上去又是一巴掌。
“快滾！”
隨即踢了王強一腳，那鏽跡斑斑的綠皮門再次打開。
王強看著門外一片漆黑，轉身看著破舊房間裏暴跳如雷的女人，再低頭看看身上破洞補丁的衣服，皸裂的手掌今天上工的時候被鐵鍁劃破，空著的肚子讓他有些眼花。
王強抬頭看見妻子的眼睛，突然咧開嘴，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王強眼睛睜大，一改之前頹廢的神態。
“好！哈哈哈哈哈哈，我這就去找，哈哈哈哈哈哈。”
突如其來的大笑讓李麗一驚，想繼續抽王強的手停在半空。
王強沒理會李麗，轉身走出房間，李麗回過神來抓起發臭的塑料袋朝王強的背影扔去。
“窩囊廢！”
這裏本身偏僻，放在白天這狹窄的巷子也很昏暗，更別說這會兒黑夜了，王強擦了擦汗，掏出手機蹲在巷子往前找，垃圾和死去的臭老鼠味讓丟失工錢的王強愈發焦急，不知不覺間摸索出了巷子。
而肚子此時卻傳來咕咕的叫聲，想起中午吃剩下的餅，王強伸進衣服去掏，突然，燈光驟亮，隨之而來的就是尖銳的刹車聲，王強還未來及轉頭，眼前就黑了過去。
與後街的破爛相比，在這座城市另一處卻是燈火輝煌，高聳的建築在此時就像是黑夜下的森林一樣，而在其中一處建築裏，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抽著雪茄。
他輕輕吐出一口煙霧，那團煙霧噴在玻璃上四散開來，玻璃上映出男人的麵容，男人目光微動，伸手抓起腳邊的一根高爾夫球杆。
房間燈光昏暗，隻見一群穿著西裝的人站在這個房間，而這群人正在圍著一個渾身赤裸的男子。
這名男子躺在地上不住地顫抖，不知是因為疼痛還是因為冷。
“磊哥？”一個身材瘦小的人在旁邊輕輕喊了句，那名抽雪茄的男子動了動，將手中還在冒著煙的雪茄交到那名瘦小的人手裏，轉身拎著高爾夫球棍走到躺在地上的抽搐的男子身邊。
看著已經被打得麵目全非的男子，磊哥高舉起高爾夫球棍，瞄準其太陽穴，那高爾夫球棍在弱光下隻閃了下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