觥籌交錯間，讓談俗恍惚之間看見了熟人。
這場聚會來了不少人，盡管大多數都是遊戲主播，但是仔細瞧很多團隊負責人也都趕上來了。這也不過是再正常的事情了，他之前做過很多。
他呆坐在沙發上，心想著程三思會不會做他最愛吃的洋芋飯，可以的話再來一瓶檸檬汽水。
布布在跟貓尾平台另一粉絲數相近的女主播聊天，談俗聽說過對方，據說脾氣火爆，沒少挨罵。
布布跟他對視了一眼，立馬就跟那個女主播道了聲別，走了過來，還順帶遞了一杯酒。
“裝的水嗎？”談俗接了過來抿了一口，嗯，白的。
他臉皺成一團，艱難下咽，說道：“布布，你哪裏來的白酒？”
布布手一指，談俗順勢看了過去。
“看見沒？讚助商給的。”
布布一飲而盡，暢快叫了幾聲，“叔，你是真不行！來，雞尾酒，這你肯定行吧。”
他酒力越來越淺，隻得連連搖手，回道：“不能混不能混，混了更難受。”
“那就繼續喝白的！”
談俗默默地在眾多酒水中挑了一瓶度數最低的，看著布布的臉像紅彤彤的蘋果，笑了笑。
周圍很吵，談俗很久沒接觸，突然觸碰到還有些不太熟練，甚至不知道該擺出哪些表情，又該對哪些人說哪些話。
回過神來，布布已經坐在身邊好久沒說話，談俗看過去，隻見布布緊閉著眼睛，難受地癱坐在沙發上。
談俗一下子意識到什麼，將西裝外套脫了下來蓋在布布腿上，小心翼翼拍了拍腿，”布布，是不是胃不舒服？我扶你去衛生間。”
布布卻還清醒著，一睜眼，豆大的淚水滾滾流下。
這讓談俗恐慌，“怎麼了布布？發生了什麼？我送你回家。”
布布擺了擺手，擦幹淚水，掙紮著挺直了腰板。
“叔你認識剛才我說話的那個女主播嗎？她叫吱吱。”
談俗點頭。
布布接著說道：“我們之前因為職業相同做過室友，當時還有另一個女生。我們關係還不錯，那個女生很靦腆，很羞澀，很善良，喜歡小動物，收養了一隻貓。她不知道親生父母是誰，她的養父母因為在她來之後又意外懷孕生下一個男孩，就拋棄了她，當時她才十五歲。”
布布擦不幹臉上的淚水。
“當時我們的粉絲都很少，收入也少，所以我們都會在外麵做些兼職什麼的。直到有一天，我上完班很累趕著睡覺，明明聽見她的貓在撓門，我以為跟往常一樣，就沒理。都是因為我，要是我當時就去看一眼就好了。”
談俗已經察覺到了這個現實的結局，不由沉默了，低垂著頭，默默給了布布紙巾。
“她死了，猝死的。她的貓一直在撓門，都怪我，不是嗎？都怪我。”
“我明明可以去看一眼的，我要是過去開門了，就能發現，就能早點叫救護車，就能救活她。”
“你知道最搞笑的是什麼嗎？她沒有葬禮，沒有墓碑，因為我們當時太窮了我根本買不起一塊墓地，最後我想把她的骨灰送到她的養父母那裏。你知道她父母說什麼嗎？”
“晦氣。”
布布紅了眼，“太可怕了，什麼都沒有留下，我好怕有一天自己會遺忘掉她。”
像一捧灰，像是天上稀稀落落的雲。
沒有誰會永遠活在別人的記憶當中，人總有一天死去，或早或晚。所以才該好好珍惜自己來之不易的生命，因為，有可能你嗤之以鼻的是別人久久渴望的。
談俗曾經看到很多帖子，中心大概是：我雖然無法決定自己的來臨，但是去留一直牢牢掌握在自己手裏。
沒有人問過我們是否願意降臨人間，但是，當你有了牽掛自己的家人，有了相伴一生的戀人。每天可以聞到花香，吃到美食。可以見證清晨太陽升起，也可以親眼目睹月亮遙遙掛在天空當中。或許該思考很多才能決定我們的想法。
布布止住了眼淚，似乎覺得自己剛才有些失態，擠出來一個笑容，“我剛才沒被拍到吧？我看見好多人都在照相錄影什麼的。”
談俗搖搖頭，給她看了看聊天記錄，上麵顯示著大野“正在輸入中”，下一秒，一條消息就彈了出來。
“等我半個小時吧，被纏住了。”
布布臉上還掛著淚痕，傻乎乎問：“大野怎麼要來了？他沒邀請函吧，我去門口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