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聊過去,想想未來,再說說舅舅們各自的工作事業和家庭,時間也差不多到了吃年夜飯的時候了。
桌子上東北的山珍,內蒙的羊肉,港市的進口海鮮,姥姥和舅母們的手藝。滿桌子的好菜,一屋子的人,熱鬧是熱鬧了,故事也多了。
四舅母坐在年夜飯的大圓桌上,借著敬酒,抱怨姥爺偏心小女兒,又給房子又給地的,別人家誰家姑娘這麼金貴。
這麼多年,姥爺家的桌子上,慢慢就從來沒見過有過口角,一家人好像刻在骨子裏的教養,從來沒見過家裏人吵架。這是頭一次見到有人挑戰姥爺的權威,好奇,想看。
可惜沒有然後了,四舅筷子一放,四舅母就再沒說一句話。姥姥輕描淡寫的一句:“我們家姑娘的確金貴。”就過去了,該吃吃,該喝喝,大家就像沒聽到一樣,又學到了。
拆遷這種事,在廣市很常見,自從那位老人在廣市畫了個圈,這邊基本年年拆遷,越拆越貴,一大堆人等著這塊餅砸他們頭上。
舅舅們都有出息,全是城市裏,有工作的時候戶口就跟著轉走了。那時候城裏人多金貴啊,吃的供應糧,工資還高,那等級分明的。周家那時候會藏,沒人知道家底。如果不是長得好,舅舅們在婚姻市場上還是不太吃香的,畢竟誰喜歡鄉下一大堆窮親戚呢。
改革開放以後,廣市飛速發展,隨著一步步的拆遷,農村戶口又吃香了。之前新建的貿易中心附近的地,已經炒到看一眼都心梗的價格,這年頭村子裏連個萬元戶都沒幾個的,那麼多的錢,誰能擋得住。可惜,戶口也不是你說轉就能轉的。四舅敢放出消息,是因為這邊資料已經調走了,基本已經定性,就差量地了。
可是家裏的地呢,分地的時候按戶口分的,姥姥姥爺一份,小舅一份,媽媽一份,姥爺的全給媽媽了。就這四舅母都不知道小舅的地也給媽媽了,以及爸爸這些年哄著媽媽拿了多少錢買地,真想知道她知道了會幹些什麼,好奇。
四舅母這個人很奇怪,慢慢不懂為什麼她會鄙視姥姥姥爺,看不起媽媽,會覺得安姨是保姆,我爸吃軟飯的——這點慢慢認。
她總有一種高高在上的優越感,覺得姥爺家一堆窮親戚,但是她其實連慢慢睡的床都不認識。姥爺家是不算奢侈,但是真的,不窮。
真可惜,奶奶說越是這種人幹的蠢事才越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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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新氣象。大年三十的小插曲預示了我們家新的一年會有許多想象不到的抓馬事件。
年過完沒幾天,上麵文件就下來了。核算,簽字,拿錢錢,大家都差不多就這些流程,吵吵鬧鬧的也算是拆完了。
總之幾個月後規劃好的地方全部歸別人了,我們家也不是什麼貪得無厭的人,差不多就行了。
搬家那天姥爺看著房子看了好久。他呆了大半輩子的地方,一句守家困了他一生,如今已是七十多歲的人了,家要拆了,責任也該交給別人了,不知道他當時有沒有覺得很輕鬆。
整個村子全部都搬了,全村在不遠處集體買了地,重新建了個村子,還叫周家村。大家重新建了祠堂,修了族譜,哪怕有錢了,根還得在。
老爸在新建村子的時候發現了新的商機,房地產。拿著大把的錢和老媽一起進軍廣市,買地,建房子,賣房子,繼續買地。兩個人賺了多少不知道,自從出去了就在沒回來過。
而慢慢呢,在新的村子裏即將正式踏入小朋友的社交圈。
一個新來的小孩,要想進入小朋友圈子,首先你得有特色,不然人家小朋友都嫌棄你。比如說隔壁三大爺家的大壯,擁有全村最聰明的狗小黑,會坐下,握爪,打滾,送東西,還會拉車。還有村東麵的靜靜,她熟知村裏每個零食點,誰家有什麼果樹,村外的樹莓,小河裏的魚蝦她全部了如指掌,雖然搬家了,她還在新的探索中,但是日積月累的威信讓大家相信她會是最早掌握零食點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