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下了場暴雨,把洛小姐最喜愛的那盆蘭花澆死了。
洛小姐前些日子落水,迷迷糊糊地在床上燒了好幾天,染上了風寒。
春桃和杏兒撫弄著被水泡軟的蘭花細根,歎息道:“小姐醒來看見這蘭花,指不定有多傷心呢。”
“傷心倒是次要的,小姐要是再不醒,大娘子該倒下了。”
兩人淺聊了會兒,見實在侍弄不好這蘭花,便進裏屋燒了壺熱水,打濕帕子蓋在洛泱額上。
洛泱生得一副好樣貌,即使蹙著眉毫無生氣地躺在床上,也有拂柳之姿。
春桃望著美人,心裏可惜:好端端的一個人兒,怎就落水得了風寒,病怏怏地躺了好幾天。
她輕歎一聲,提著水壺倒了一盆熱水,試過水溫後,放入藥包,待水變得微黃,隱隱聞得藥香,便拿了塊帕子浸潤在水中。
春桃雙手一擰,展開手帕,細細擦拭著洛泱的身子。
洛泱蹙著眉,覺得自己躺在冰窖裏,後背沁出一滴滴冷汗,可胸口處卻似烈火灼燒,悶悶地疼。
冰火兩重天!
她醒了,可夢中的情景卻似走馬觀花,腦袋暈得厲害。
春桃正替她擦手,見洛泱睜了眼,連忙喚杏兒:“阿杏,小姐醒了,你快去稟告大娘子。”
杏兒麵色一喜,也不顧屋內的炭火,披著襖子出了門。
洛泱揉著太陽穴,還在想夢裏的事。
夢中,她穿著奇裝異服,在看一本名為《攝政王嬌寵日常》的書籍。書中的男主角,是現如今的邪王祁鎮。祁鎮出生時天降旱雷,暴雨下了三天三夜,皇帝聽信國師諫言,認為此子不祥,草草地封他為邪王,不讓其過問朝堂之事。
皇帝日薄西山,幾個皇子為奪王位勾心鬥角,但他們又怎是男主祁鎮的對手,祁鎮掌權後,流放皇子至瓊州,自己則扶持侄兒祁執繼位,成了攝政王。
故事便是自祁鎮當上攝政王後展開,女主作為祁鎮故友的遺孤,被托付給祁鎮撫養。稚童嬌俏可愛,即便如祁鎮這般陰戾狠絕之人,也逐漸融化在了女主純淨的笑顏中。
人前瘋批酷炫拽,人後撒嬌要抱抱,祁鎮對他的女主小可愛那是有求必應。
故事到了這兒,本和洛泱這個路人甲沒有關係,畢竟洛家作為堅定的君主派,早就被祁鎮尋了個由頭誅了九族,但壞就壞在帶頭誅洛家九族的人,洛泱認識。
非但認識,她還熟悉得很。
裴晏清,她一時心軟撿來的乞兒,竟成了威震朝野的裴相,更是帶頭抄了洛府。
對於這一段,書中是這樣描寫的:
洛府眾人得知老將軍戰死沙場,悲痛欲絕,正哀婉著,一列士兵卻急匆匆地闖進來,對著府裏的物什一通亂砸,把女眷統統羈押在院內。
為首的男子穿著朝服,玉簪輕挽烏發,腰間的暖玉襯得他溫文爾雅,他睨著跪了一地的女眷,輕聲啟齒:“殺了吧。”
洛家小姐聽見這聲音,驚疑抬頭,卻發現決定她們生死之人,竟是在洛府住了四年的裴晏清,她以為風光霽月的男子。
裴晏清也注意到了洛小姐,親自接他回洛府的女子,此時如一隻喪家之犬,像他曾經那般跪伏在地上,滿臉乞求。他神情不變,卻是抽了士兵的佩刀,一刀捅進洛小姐的心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