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泱走到徐懷柔屋子裏,徐懷柔已經穿好宮裝,與平時素色的衣裳不同,深紫色的鵲紋外袍顯得她很有氣勢。
徐懷柔坐在梳妝台前,對著鏡子往頭上插金釵。
洛泱悄悄走到她旁邊,搖著她的胳膊,極力央求著:“娘親,你就同意阿泱去皇宮嘛。”
徐懷柔態度強硬:“不行,你的身子不好,久坐在墊子上,你會受不了的。到時候暈倒在宴上,讓人看了笑話。”
洛泱癟起嘴:“才不會呢。”
“總之就是不行,說再多也沒用。你在府裏無聊,便帶著侍衛去街上轉轉。以往那麼些年,不都這樣過來了,怎麼今年那麼想去?”
徐懷柔有些好奇。
洛泱悶聲道:“娘親答應我去皇宮,我就告訴娘親。”
徐懷柔擺擺手:“那你還是別說了,我不感興趣。”
“哼,娘親不疼阿泱。”
洛泱哼唧一聲,偏過頭去。
徐懷柔無奈地刮了下她鼻子:“就是疼你才不讓你去,若你不是我的囡囡,我便任由你作妖,是死是活也與我沒半點幹係。”
“娘親每次都這麼說,可是阿泱生了病,不知道什麼時候便會離開人世,現在不去,以後還不一定看得了呢。”洛泱抱著徐懷柔,悶聲說道。
徐懷柔心裏一疼,真是不知造了什麼孽,她女兒要受這種苦。
她輕歎一聲,摸著洛泱腦袋:“胡說,祈元大師都說了,你福澤深厚。”
徐懷柔語氣和緩下來,又道:“今年你病得多,宮宴還是別去。待來年你及笄,娘親便帶囡囡去皇宮。”
話說到這份兒上,洛泱便知央求無果,隻好點頭。
可一年之內變數太多,她等不了那麼久,況且見邪王之事,宜早不宜遲。
洛泱滴溜溜得轉著眼珠,心裏有了主意。
待徐懷柔出門,洛泱便找到杏兒和春桃:“待在府裏好悶,我想去街上轉轉。”
“奴婢這就為小姐備轎。”春桃應道。
杏兒則幫洛泱穿戴好衣服。
一切準備就緒,洛泱又來到裴晏清門前。
猶豫片刻,她還是推門進去。
屋內空蕩蕩的不見人影,洛泱心裏覺得不妙,正要喊人,被一道清冽的聲音喊住。
“何人進來了?”
是裴晏清。
洛泱鬆了口氣,應道:“是我。”
她尋著聲源看,才發現屋子裏側立了一塊屏風,聲音便是從屏風後發出。
“小姐稍等片刻。”裴晏清和聲道。
洛泱便坐在案幾邊上,沒一會兒,氤氳的熱氣從屏風裏彌漫到屋中,一名少年熱氣騰騰地走來。
他穿著一件裏衣,露出精瘦的胸膛,隱隱能看見一點扭曲的疤,延伸到肩膀處。
“你怎麼不穿好衣服?”洛泱捂著眼睛,耳尖卻泛著紅,他原來在沐浴。
裴晏清輕笑一聲,他攏好衣服,卻見洛小姐還捂著眼睛,整個人縮在墊子上,看起來小小一團。
他湊過身去,洛泱便覺得這熱氣直往她身上靠,一股沉木香縈在她鼻端,她鬆開蓋住眼睛的手,卻發現麵前籠了一片陰影,再往上看,是少年滾動的喉結。
救命!
洛泱急忙推開他,麵色通紅地站在一邊。
裴晏清踉蹌一下,他左手撐著案幾,疑惑抬眸:“小姐?”
洛泱漲紅了臉,跺著腳怒道:“你幹嘛離我這麼近?”
裴晏清恭順地低頭,嗓音溫和:“抱歉,晏清隻是想拿帕子。”
他伸出右手,裏麵正是一塊長帕。
洛泱喉頭一哽,嗡聲道:“拿帕子可以先和我說嘛。”
“晏清看小姐捂著眼睛,以為小姐不想看見我,便自己先拿了,驚擾了小姐,請小姐責罰。”
“責罰倒不必,你快點把衣服穿上。”洛泱命令道。
“好的,小姐。”裴晏清轉過身,從衣櫥裏拿了件大衣套上,接著又用帕子擦拭頭發。
簡單把水珠擦幹,他問洛泱:“小姐找晏清,是有什麼事嗎?”
洛泱輕抬下巴,應道:“昂,你陪我去街上走走。”
“是。”裴晏清點頭。
兩人走到府前,春桃和杏兒正候在馬車旁,除此之外,竟還跟了一隊府衛。
他們握著長戟,嚴陣以待。
洛泱皺起眉,問道:“誰讓你們跟著的?”
春桃解釋道:“夫人走前交代奴婢,若是您要出府,便得帶上護衛。”
“娘親真是的。”洛泱嘟囔一聲,看著那一隊高大的護衛,心裏無奈,“算了,跟著便跟著,去朱雀街。”
說完,她便踩著階梯上了馬車。
裴晏清則跟著護衛,站在裏側。
朱雀街是皇城門口的街道,平時便繁榮無比,除夕當天更是有不少人。
春桃和杏兒手裏拿著一堆物件,朝前麵喊著:“小姐,等等奴婢。”
洛泱做了個鬼臉,往人群裏走:“我先走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