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偌大的房間突然響起男人沙啞的嗓音,粗糲卻帶著繾綣的溫柔。
窗外的日光透著窗欞灑在男人臉上,溫煦而無害。
裴晏清眯著眼,掌心擋住日光,暖陽縈在他指尖,透出如玉般的指節,短暫留存了片刻溫暖,他低咳一聲,撐著床起身。
窗外的日光漸漸下移,照在他素白的衣裳上。
裴晏清垂眸,看見身上的白紗。
他坐在床邊,狹長的眼眸裏帶著不曾見過的釋然,心頭梗了十年的惡氣突然散去,裴晏清不知道怎麼形容如今的感覺,好像還未恨夠,但又不知道該恨誰。
蘭驍已經死了。
裴晏清怔了片刻,隨即下床,走出房門。
看日光似乎到了晌午,裴府卻安靜得不似尋常。
守在門口的府衛見裴晏清醒了,上前行禮:“裴大人,您醒了?屬下這就去稟告陛下。”
裴晏清頷首,淡聲問:“陛下讓你守在這兒的?”
“是。”
“我睡了幾日?”
“您已經昏迷三日。”府衛恭敬回他,想到什麼,又道,“屬下這就吩咐廚房為您準備膳食。”
“嗯。”裴晏清輕應一聲,指尖微微動了下,又道,“這幾日,可有旁人來過府上?”
“不曾。”
“好,你下去吧。”裴晏清點頭。
府衛行了禮,立即退下。
裴晏清望著空蕩蕩的院子,想到小姐最後的背影,心底驀然一疼。
她竟連回頭都不願麼……
裴晏清清醒的事很快稟告了祁鎮,祁鎮體恤臣子,禦駕親臨。
“晏清拜見陛下。”裴晏清彎腰行禮。
“裴卿這一覺睡得可夠久,你殺了蘭驍,蘭府的後事卻都由朕操持。”祁鎮眯著眼,語氣不善。
“陛下費心了。”
祁鎮揚眉,看著裴晏清溫和的神情,笑了下:“朕可要恭喜裴卿得償所願?”
裴晏清聞言,眼皮輕輕向上抬了下,整個人看上去有些慵懶:“陛下先將臣的官封了,再恭喜臣也不遲。”
“不急。”祁鎮輕咳一聲,道,“朕母妃的事尚未解決,待處置了殺害母妃的凶手,朕自會履諾。”
“是,晏清不日便會解決此事。”
祁鎮見他自信滿滿,想到他平素的性子,話裏帶著篤定:“你早知母妃是如何死的。”
裴晏清沒有否認,他微蹙著眉,躬身朝祁鎮行了個禮:“陛下,晏清想請您向各個州府發布懸賞令。”
祁鎮微揚眉:“懸賞誰,洛泱?”
裴晏清搖頭:“洛遲。”
祁鎮有些意外,他想到裴晏清暗地裏的阻撓,眼裏帶著戲謔:“朕之前的暗衛找洛遲找了將近一月,都沒有摸到他的影子,你以為幾個州府就能尋到他?”
裴晏清聽祁鎮的語氣,便知他已經知曉肖尚的事,他未理會祁鎮話語間的不滿,隻道:“洛遲帶著小姐,出行不似之前那般輕鬆。”
“你想要洛泱,直接懸賞洛泱不更方便?”
裴晏清蹙著眉,麵色有些不虞:“小姐身份尊貴,怎可被寫在懸賞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