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裴晏清垂眸,漆黑的眸望著平躺的洛泱,半晌,他道,“朝堂的供給恐怕還要幾天,再減少次數。”
“是。”衙役躬身應,麵色沉重。
藥材的用量越減越少,染上瘟疫的百姓卻越來越多,百姓沒有藥,死得隻會更快。
徐懷柔聽見兩人對話,等衙役走了,小聲湊到裴晏清耳邊說話:“晏清,我從京都還帶了些藥材,偷偷給囡囡用?”
裴晏清掀起眼皮,微不可察地點頭,低聲道:“徐夫人莫要再顯露於人前。”
徐懷柔呐呐點頭,又道:“我把囡囡帶回家,醫館人多,囡囡歇息不好,我心底也不踏實。”
“不可。”裴晏清蹙起眉,他望著徐懷柔的麵龐,溫聲問,“徐夫人身體可有不適?”
“未有不適。”徐懷柔急切地應。
裴晏清:“勞煩徐夫人將手腕伸出,晏清為您把脈。”
徐懷柔連忙將衣袖挽起,放到裴晏清眼前。
裴晏清診完脈,溫聲道:“徐夫人如今身體康健,但瘟疫不容小覷,不知何時便會沾染上。小姐心係您,晏清不能讓您出事。”
“我今日在醫館待了這般久,說不定早就染上,囡囡身邊沒人照顧怎麼行?”徐懷柔仍不願。
裴晏清:“小姐如今昏迷不醒,您若是將她帶回小院,萬一小姐臨時出事,您不懂醫術,怎能及時照料小姐?”
“再者,小姐身邊有晏清,我會照顧好她。”裴晏清俯身,溫熱的指腹觸著洛泱臉頰,眼底一片柔情。
徐懷柔目光一頓,剛想提醒裴晏清注意分寸,下一秒他便將手挪開了。
“徐夫人,晏清喜歡小姐,定會竭盡全力不讓她出事。”裴晏清沉聲保證。
任由他心底狂風亂作,此刻在徐懷柔麵前卻看不出慌張。
裴晏清隻知道,小姐不會願意讓徐懷柔冒著染上瘟疫的風險照顧她。
“徐夫人即便不相信晏清,還不相信鬼醫麼?”裴晏清溫聲開口。
徐懷柔聽見鬼醫的名號,驟然抬起頭,疲憊的眼眸裏生了希冀。
“能活死人、醫白骨的鬼醫?”徐懷柔有些激動,想起方才裴晏清的話,又道,“你說鬼醫與你師出同門,可是真的?”
“可你十年來一直待在洛家,哪來的師父?”徐懷柔疑惑地問。
“是晏清來洛家前結識的。”裴晏清和聲應,“師父不願暴露人前,一直都是晏清出府尋他。”
“原是如此。”徐懷柔點頭,想到裴晏清身上的才學,心裏已經信了八九分,“可,鬼醫神出鬼沒,會來廣陵麼?”
“晏清已經書信給師兄。”裴晏清頷首。
他雖不知子敕何時有活死人的本領,但若說大祁誰有可能治好這些染疫的百姓,除了他裴晏清實在想不起第二人。
“那就好,那就好。”徐懷柔連連點頭。
已經到了深夜,裴晏清卻沒有絲毫困意,他聽著屋外連綿的雨聲,一坐便到了天亮。
徐懷柔累的睡著,剛睜眼便見裴晏清蹲在洛泱旁邊,用帕子擦著洛泱臉頰。
“我來吧。”徐懷柔湊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