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泱輕咳一聲,她後背抵著床板,腰部漸漸用力,吃力地靠在床邊。
僅是這個簡單的動作,洛泱便累得喘不上氣,她揪著胸前的衣襟,腦袋低垂,一點點順氣。
裴晏清如往常般進裏屋給洛泱診脈,剛進來便看見靠在床邊的洛泱。
少女單薄的身軀微微低垂,瘦弱的小手揪著胸口,慘白的唇張張合合,正發出細小的喘氣聲。
裴晏清眸光微頓,那點急促的喘息牢牢牽著他的心,他生怕自己產生幻覺,小步走到洛泱跟前,嗓音又輕又柔地喚她小姐。
洛泱還在呼氣,眼角尚帶著一點水光,聽見有人喊她,略微抬眸,便看見目露擔憂的裴晏清。
洛泱迅速將頭低下,纖細的手指揪著胸前衣襟,卷曲的睫毛輕輕顫了下。
為何她每次醒來都能看見裴晏清?
“小姐現在感覺如何?”裴晏清溫聲問她,手中的錦帕緊了緊,卻沒有冒然遞上前。
洛泱深呼口氣,剛想開口,嗓子卻火燒般疼。
她指著自己喉嚨,輕輕搖頭。
裴晏清蹙著眉,他蹲下身子,伸出指尖在洛泱手腕上點了點:“子敕去了萊州,晏清為小姐診脈。”
洛泱垂眸,見他征求自己意見,點了下頭,將手腕伸到他眼前。
裴晏清便將攥在手裏的錦帕搭在洛泱腕間,認真給她診脈。
半晌,他鬆開洛泱手腕,又點了下自己唇瓣,溫聲道:“小姐張嘴。”
洛泱抿起唇,她瞥了眼裴晏清,慢慢張開嘴。
裴晏清看見她舌苔的狀況,點了下頭,他又從桌上倒了杯水,遞到洛泱唇邊:“小姐先潤潤嗓子。”
洛泱正覺得渴,雙手抬起要接茶杯,手腕卻沒有力氣,幸好裴晏清及時接住茶杯,水才沒有散在被子上。
洛泱盯著自己手腕,杏眸有些黯淡。
她染上瘟疫還能好麼?
裴晏清握著茶杯,見洛泱一臉消沉,抬在半空的右手想要摸摸洛泱腦袋,猶豫片刻,還是作罷。
他拿起床上的枕頭靠在洛泱背後,輕輕將她倚在床邊,又將手中的茶杯遞到洛泱唇邊,和聲道:“小姐,喝水。”
洛泱舔了下幹澀的唇,湊到茶杯邊沿將水喝光。
裴晏清盯著洛泱乖乖喝水的側顏,心底驀然一軟,小姐現在身子乏力,能依賴的隻有他。
裴晏清喉骨上下動了下,他看著洛泱唇邊的水漬,啞聲問:“小姐還想喝嗎?”
洛泱搖了下頭,她用指腹擦了下唇,想問娘親去了哪兒,嗓子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裴晏清見洛泱蹙起眉,將醫館之後的事簡單告訴她,又道:“小姐安心待在縣衙,徐夫人未染上瘟疫,洛遲每日都會來縣衙,他亦安好。”
洛泱聽到徐懷柔和洛遲平安,心底鬆了口氣,她抬眸,又指了下裴晏清。
裴晏清目光一頓,嘴角漾起笑意:“小姐是在關心晏清麼?”